在秦宫的生活比沐凛想象中平淡,没那么多明枪暗箭,勾心斗角。大多数时候,她只需要应付嬴渊一个人。
嬴渊是个相当自律勤勉的皇帝,这意味着他来后宫的次数不多。隔三差五抽出空闲,次次是到凤阳宫。
在沐凛眼中,他的态度不似先前争吵时那般强硬,二人也能相敬如宾。有时嬴渊会在凤阳宫处理政务,沐凛则在一旁看书下棋,二人往往一同用膳休憩,聊些少年往事,倒是逐渐习惯了彼此的存在。
从大婚那晚之后,一连半个月二人都没有再亲密过。沐凛心有所属,只把他当亲人对待,没有旖旎暧昧的心思。嬴渊倒是有心,但他打算徐徐图之。偶尔只是将沐凛抱在怀中入睡,没有做什么过火的事,沐凛只能由得他。
夫妻二人出乎意料的和谐。
太皇太后听完福恩嬷嬷的汇报,手中掐转的碧玺珠顿了一下,淡淡道:“皇帝倒是有耐心……”
若是皇帝一味强势,以新后的气性,恐怕不需要她出手二人就闹翻了。可他竟然忍耐了下来,倒是稀奇。
“太皇太后,那我们……”
“不急,小夫妻刚刚成婚,皇帝看着她新鲜,俩人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等吧,哀家熬了大半辈子,不差这几个月的功夫。”
“如果陛下一直有耐心宠着皇后,皇后的态度迟早会软化……”
“你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太皇太后顿了一下,接着道:“哀家这个孙儿自负,容不得身边人有一丝异心。偏偏皇后冷淡骄傲,不屑于讨好他。这样也简单,只要点透他们之间始终存在的隔阂,便是埋下一根拔不掉的毒刺。”
“隔阂,您是指陛下逼婚之事?”
“不,这算什么。皇后嫁都嫁过来了,还能不认命不成?不过,哀家听闻皇后之前有位未婚夫,正是天澜如今的摄政王……”太皇太后意味深长地一笑。
来日可长着呢……
秦宫有了名正言顺的皇后,与凤印一同捧到沐凛手中的,是统理六宫之权。
沐凛做过冥后,也做过镇国公主,对此种劳心劳力的权柄兴致缺缺。于是她漫不经心管着,好在她手下的宫人给力,没出什么差错,反倒为她赢得了贤名。
一来一往,便是两年过去。由于各方面实际原因,沐凛虽然不热衷,但也不再抗拒与嬴渊行周公之礼。不管他在床榻上再怎么折腾,她的避孕一如既往。
“公主,药丸不够了。”
“你去太医院安排一二,务必隐秘。”
“公主,药多毕竟伤身,更何况陛下那边一直往这送坐胎药……”
沐凛叹息一声,虽然大多数坐胎药都被她悄悄倒了,但总有一些时候避不掉,只得当着嬴渊希冀的目光喝下去。
每当那个时候,愧疚虽然说不上,但总有几分心虚。
又是避胎,又是坐胎,这么连番折腾……她都想找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了。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沐凛眸光一闪,她是懂医之人,知道一些令女子绝育的方子,更何况太医院有她的人。沐凛沉吟片刻,提笔写了一首方子交给铃兰。
“想办法弄到方子上的药。”接着她自言自语道:“来年三月,按规矩可以选秀了。”
铃兰忍不住多嘴道:“公主,奴婢觉得,陛下不会同意选秀之事,您又何必惹他生气?”
谁都看得出来,秦武帝对她家公主一往情深。
沐凛淡淡道:“本宫多了一重大秦皇后的身份,要想生活过得去,管理后宫,丰盈子嗣,这些职责就不可避免。”
“……”铃兰捏了捏袖中的药方,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看得明白,公主说的这些都不在点上。在秦宫之中,唯一重要的是秦武帝的态度。只要他一直宠爱公主,公主不做这些事也没什么。但她宁愿做这些不讨喜的事,也不愿回应秦武帝的感情,也不愿对他多用几分心思。
铃兰不知道八年之约,不明白公主为何不愿向前看,非要执着于那段旧情,让自己过得不快乐。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公主伤害自己,哪怕代价是她的命。
一如既往从太医院顺利回来,铃兰心中松了口气,将配置好的避孕丸交给沐凛。
“公主,您交给我的方子,因为一些药是禁药,太医院那边一时半会儿配不齐……”
沐凛犹豫了一会儿,反倒放弃了。
“不必了,你去取回来吧。”
绝育药的药效猛烈,虽然一劳永逸,也容易把身子伤透。这具身子孱弱,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折腾了。
“是。”铃兰高兴地去了,没曾想,她到了太医院却没拿到方子。
整个太医院安静如鸡,院中太医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腿哆嗦着还未起身。
铃兰察言观色,过了一会儿才悄悄进去,找到公主的心腹。
“胡太医,刚才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