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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水之谜(1 / 2)

赵熠和叶如蔓回到知鱼轩时,把韩长庚他们吓了一跳。

赵熠的一只袖子上一片血色,另一只袖口和胸口都有浅黄色污渍。要知道,祐王向来是干净到有些洁癖的,除了征战沙场时不能太讲究,平日里只要能不碰这些污物,定是不会碰的,今日也不知怎地弄成这样。韩长庚虽然满腹疑惑,但赵熠不说,他也不好开口问,只能赶紧替赵熠换了一身衣服。

红日向西滑过,天边的云彩渡上了一层金边,苍穹广阔,从东方的幽蓝渐变成西边的灿黄,又是一个绚丽的傍晚,只可惜紫烟山庄里的众人并无赏景的心情。知鱼轩里,赵熠正坐在石凳上仔细看着一份清单,一手习惯性地敲击桌案。叶如蔓站在他身旁,目不斜视,微微弓背,似恭谨地等待他的吩咐,只有细看才能发现,她明眸低垂,眉头微蹙,脸色发白,双唇轻抿,双手压住小腹,努力忍住身体的疼痛感。

赵熠对此毫无察觉,只盯着清单看了半天,说道:“忻州、阳曲、代州、寿阳、祁县……这都是河东路宋辽边界重镇。你看看吕班主这几年的巡演路线,每年地点都不尽相同,看起来毫无联系,但他每年必去的一个是江州,一个就是河东路的这些边防重镇,他恐怕不仅仅是巡演那么简单。乐水,你来看看。”说着,便将纸递了过去。

叶如蔓因为身体不适,动作不免有些迟钝,赵熠的话音落下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双手离了肚子去拿那张纸。

“你怎么了?”赵熠皱了皱眉。

“我没事,只是今天路走得有些多了。”叶如蔓遮掩过去道,“这是韩大哥打听出来的?”

“累了的话就坐下吧。”赵熠看了她一眼,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接着说,“下午我让长庚去找南戏戏班的伶人打听,问清了近五年来他们的行程,这些地点着实选的讲究啊。”

叶如蔓在石凳上坐下,扫了一遍清单上的地点,道:“如此看来,吕班主是每年变着法子在江州和河东路间往返。我觉得重点在于,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什么事情需要每年重复这么做呢?”

“难道是在传递什么消息?”赵熠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不,消息传递贵在神速,若是这么干,再重要的消息也成了明日黄花了。”

叶如蔓道:“王爷,我撞见厉叔、吕班主和殷掌柜私下会面的那天晚上,亲眼看到酣畅楼那个木屋里放着几个箱子。因此我猜测,吕班主可能是在帮紫烟山庄运送什么东西到河东。”

赵熠思忖道:“运送东西?紫烟山庄家大业大,竟需要一个戏班班主帮他运送东西?”

“王爷,说句不太尊重的话,我总感觉紫烟山庄有些怪异。今天上午,您在灵台馆内沐浴时,我与那两个侍女闲聊,她们说常庄主有头疼之疾,不喜吵闹,尤其听不得锣鼓声。可是《龙凤亭记》却是一出欢快热闹的戏,按说常庄主应是不能多听的,可偏偏她最是喜欢,每年都让吕班主上山来演一回。您说,这会不会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赵熠眉梢一跳,并未回应,叶如蔓便接着说道:“我原以为,厉叔和吕班主等人的会面是厉叔一人的行为,但现在看来,厉叔应该是得了授意去的,常庄主和常氏兄弟都知道此事。只是不知道紫烟山庄有什么秘密的东西,非要假让吕班主以巡演的方式,运送到宋辽边境去?”

赵熠想起鱼肚子里的绛红花丸,又想到范家祖屋里淬了扶棘草之毒的银针,心中有些不安,隐隐感觉这两桩案子有些关联。他暗想,若这只是紫烟山庄的私事,自然不应插手。可若与辽国有关系,他绝对无法袖手旁观。

这时,韩长庚端着托盘走进后花园,道:“王爷,该用膳了。”

托盘里五道精致小菜,还有一大碟应季水果。叶如蔓偷偷瞥了一眼,菜品色香味俱全,嫩笋焯蘑菇、藕节石耳烩山药、莼菜羹,以及两道荤菜白肉卷和羊肉串。

叶如蔓不由惊异道:“竟有荤菜?茶祭后不是斋戒三日吗?”

韩长庚道:“这是仿荤菜,并不是肉。”

叶如蔓双眼睁得圆圆的,好奇道:“仿荤菜?我还是头一次见呢。”

韩长庚笑着解释:“这种菜起源于宫廷,通常使用豆类、菇类、面筋之类的食物做出肉的口感。比如这一道白肉卷,由面筋和豆腐制作而成,浇上汤汁,就会有猪肉的口感。再比如,面筋加上莲藕一烤,撒点孜然,形成类似羊肉串的味道。”

“原来是这样,毕竟大户人家,就是讲究啊。”叶如蔓啧啧称奇,胆大地看向这几道菜品,忽然脑中蹦出一个念头。她咂摸着韩长庚的话:“面筋加豆腐是猪肉,面筋加莲藕是羊肉……”

只见她突然发愣,两眼盯着菜不动,韩长庚觉得很是不妥,忙出言提醒:“咳咳,乐水,该王爷用膳了。”

叶如蔓如梦游一般反应过来,倏地一下站直身子,激动地说:“王爷,我想云阿贵的死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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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擦黑,赵熠和叶如蔓步履匆匆走在去往饮泉村的路上。

“云阿贵的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赵熠问。

“我之前只是把云阿贵的死当成一件单纯的事件来看的,可现在我觉得,凶手并不是仅针对云阿贵一人,他的目标可能是整个饮泉村,乃至紫烟山庄。只是由于出了些他未曾料想到的情况,导致只有云阿贵一人死了。”叶如蔓快速地说道,神情甚是严肃,“我需要验证我的这个想法。”

两人来到云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

云家的柴门上几道晃眼的红,不知是被人泼了狗血还是鸡血。门楹上歪歪扭扭沾着好几张黄色的符纸,门口还散落着一堆烂菜叶,整个看起来一片狼藉。

如蔓快步向前,轻叩柴门,门吱呀一声开出一条缝,露出半张怯生生的脸。

是云驰。这个幼小的男孩已经换上了孝衣,从门缝里警惕地仰视这两个陌生人。

“小驰,”叶如蔓柔声道:“你姐姐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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