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神吗？”

“不信，这个世界有神吗？”

“信就有，那你信仰什么？”

“我信仰……平衡。”

“平衡意味着停滞、混沌，一潭死水。”

“平衡并非静态，而是一种力量，在动荡中获取平衡，让黑暗处也能开出明媚的花来。”

“所以，你是伊南娜的信徒。”

“不是，是天地水火雷风山泽。”

“易经确实神奇，但我就是伊南娜。”

“你不是推崇爱和战争吗？”

“只有爱和战争并存，才能让世界平衡。失衡则会造成撕裂，滋生破绽，被人利用。”

“……你来自过去，还是未来？”

“我无处不在，时间只是错觉。”

“为何是我？”

“我说给每一个人听，只是他们听不到，听不懂，而你恰巧听到了，听懂了而已……也许，他们只是装作听不见。”

“所以，这……未必是好事？”

“是的，从此你会与众不同……与众不同，从来也不一定是好事。”

指尖处，光华瞬间熄灭，八芒星消失了踪迹。

…

冯尧感觉自己做了个极为荒诞的梦。

梦中，自己似乎来到了遥远的两河流域，见到了苏美尔那个让人神颠倒的伊南娜女神，那个永远没结婚，却代表着聪慧、丰收、爱与战争的最有魅力的女人。

冯尧冲了个澡，摆脱种种不堪描述的场景，精神抖擞的上学去了。

待到下午4点钟，经过一天的理性、非理性、抽象与具体的各种数字折磨，冯尧终于呼吸到了浓郁的红尘气息。

按照约定的兼职上班时间，冯尧来到了qc广场二层的咖啡厅一个角落处。

“我们就没有固定的上班地点，整天晃悠在各个咖啡馆吗？”

冯尧坐在萨拉的对面，要了6份的expresso。

“公司就在楼上，只有行政人员，我们是不需要和他们共处一室的，私家侦探，上班自然也是私家自定，越少人见到你越好。”

“唔，挺好。那，现在就开始吗？”

“罗特，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冯尧一愣，大意了，不应该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的，自己还是太嫩了点。

“是味道……还有直觉……那个，不管你穿什么样的香水，这个……你本身有一股淡淡的奶香气，遮不住。”

“瞎说。”萨拉双颊难得闪上一朵红晕，“anyway，这是你的天赋。能够一眼认出我的，你是第二个。”

“第一个是阿拉娜？”

“聪明的孩子，我警告过你，聪明不需要时刻表现出来，明白？”

的确，冯尧知道自己已经在犯不知道第几个错误了，锋芒毕露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是愣头青，不成熟。

“认出别人很重要，更重要的是让别人认不出自己。从现在开始，我们开始training，然后再谈你的首案。”

“好，期待。”

冯尧真的很期待，其实，更是羡慕。

做自己当然没什么不好，一样会很精彩，但如果能够尝试多种人生，戴上多种面具，那会是另外一种感觉，想想就有些刺激。

“除去一些训练有素的，还有那些有天赋的，比如你，一般人是如何认出熟人的呢？”

“五感吧，眼耳鼻舌加上触觉。”

“对，没错。比如说吧，我第一眼看你，也是从你的身形、步态，然后你的脸，再聚焦到你的眼神，你靠近我的时候，嗅到你的味道，这时，我大脑里面就会对你建模。等第二次再见你的时候，即使离得有一段距离，大脑也会根据你的形象进行快速搜索和匹配，所以能够认出你。”

“这好像不是什么秘密。”

“只要稍微琢磨一下，每个人都能想得到。”

萨拉双手拢住自己的头发，在后面紧紧挽了个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气质顿时发生了很大变化。

“很多女孩子，其实都掌握这种技巧，通过改变发型和化妆，就能够产生陌生感，但是我们还是能够在很快的时间内认出他们，毕竟五官没有根本改变……如果是这样呢？”

萨拉伸出双手，放在脸颊两侧，用食指和中指揉搓了耳朵两下，放下手，面对冯尧。

萨拉的耳朵很漂亮，耳廓柔美，耳骨清晰，稍稍贴近脑部，耳轮有一点肉，像两粒和田玉雕琢的雀卵。

可经过萨拉两秒钟不到的揉搓，她的耳朵已经很突兀地在头两侧张开，上轮外翻，中轮依然贴合，下轮耳垂似乎少了一点。

萨拉已经完全成为了陌生人，俏皮中带有一丝嚣张。

有一些咄咄逼人，却一下年轻了很多岁。

冯尧没想到，原来不为人注意的耳朵在一个人的面相中扮演了如此重要的角色，稍稍改变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普通人靠五官认人，只要稍微调整五官的肌肉，就能成为陌生人，这是初阶……还要配合步姿、步调的调整，改变习惯很难。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inndandoutofnd。”

“inndandoutofnd？”

“全身心成为别人，忘掉你自己……在气质上作出根本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