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誓者！”

菲菲、陆奇和记录员都表现出了相似的惊讶。

弃誓者，曾经帝国南部的蛮族。后来被击败招安，现在是帝国境内最大的一批不安分分子。

弃誓者源自于古老的高佩蛮族，民风彪悍，茹毛饮血，普通士兵的战斗力是正常人的五六倍。弃誓者自视甚高，拒绝和其他种族交流，直到今天被帝国征服，还保留有独特的信仰和习俗。

二十年前，帝国发动剿匪战役，彻底评定西境。弃誓者有条件投降，被分散在弗兰境内的多个城市安顿。平日里相互抱团，不和其他种族的人来往，目无法纪，凶悍非常，已经成为帝国的不安定因素。

但弗兰帝国一来局限于招安策略，另一方面忙着明争暗斗无暇管理，要是弃誓者真偷偷摸摸搞破坏性活动，尤其是利用可能复苏的异种灵潮，那对帝国是个不小的隐患。

也就是在这种大环境下，前身陆奇初生牛犊不怕虎，提交了意在遏制、分化、瓦解、消耗弃誓者以及其他诸多归顺蛮族的《安定条约》，成为他被杀的导火索。

甚至连科夫尼的死都不排除和弃誓者有关的嫌疑！

当天审讯结束后，陆奇邀请菲菲在警署边的通宵餐馆里吃夜宵。

“我有种直觉。”陆奇说：“弃誓者、韦德可能在策划一个大阴谋。”

“我不同意。”菲菲说：“我跟弃誓者打过交道，他们是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腔热血且愚昧狂躁的凶徒，不是会做缜密筹划的人。如果时候一两场恶性案件是他们做的我还信，可要说他们还有什么后手，我是不信的。”

“难道他们只是用一个不死人来恶心我们？”陆奇准确地从夜宵汤里挑选葱花下嘴：“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韦德隐瞒了什么，他说的话可能不是假话，但故意藏匿了一部分事实。他不说，我们就永远也不知道。”

“你说他会隐藏什么？”

“如果我是他，我就不会这样做。”陆奇把汤匙搁在手边，端起汤盆将面汤一饮而尽，放下碗一口气说完他的解释：“韦德不是反社会分子，也不是中二少年。他是谁？一个军人!职业军人!论社会经验和战场素质比咱们俩都高。他为什么会发起纯粹的自杀式袭击？”

菲菲一愣：“是啊，为什么？”

“一定是某种原因、某个人、某件事促使了他这样做。”陆奇从口袋掏出五先令结账，重复自己的结论：“他拒绝跟我们坦诚事情的真正起因，那也是他真正想捍卫的。但如果你现在去重新审问他，他心里已经知道我们的技巧和底线了，还会用三年前的狼烟堡当挡箭牌。”

吃过夜宵后，两人就在警署门口告别。

陆奇的目光留恋在菲菲远去的腿上，黑色丝袜下是健康的大长腿，经过训练、颇有肌肉的后背与颈部，仅凭视觉就能带给男人舒适的感觉。

看着她的背影在夜色里离去，陆奇忽然想到了什么，默默开启死神状态。他潜入黑暗和阴影之内，一路尾随菲菲。

黎明时分，河狸城没有哪个胆大不要命的赶在天亮前出行。

只有菲菲一个人，迈着火热的大长腿在街上独行。

夜空弥漫着潮湿的气味，从平坦整洁的区中心，经过房屋稠密的平民聚集区，鼻腔里能感受到的臭味和怪味越重。路边积累的垃圾和睡着的流浪汉越多，陆奇也逐渐察觉到一抹危险的沉重。

好在走过两个脏乱差的十字路口后，前方菲菲忽然左转，顺着黄洋路，走过槐树林，从皇冠区通往鹿港区的边缘，走进了一处花园。花园里有一片挺老旧的居民区。

陆奇松了口气。

黄洋路以槐树林为界，槐树林以上属于鹿港区管辖，槐树林以下归箭簇区管辖。老旧的居民区建成四十多年，外观看上去不值钱，但内部陈设还是不错的，往往有价无市。在河狸城，只有中产阶级或者父母那辈有好运气的人，才有机会在这个小区居住。

好的小区才有好的安保，箭簇区是河狸城守军居住区，挺多老将军和亲朋在这里居住，安全上完全可以保障，还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在军队家门口撒野。

陆奇依然使用隐秘的法术跟了进去，亲眼看见菲菲走到16号宅院前，敲门后，从里头走出来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男子长发垂肩，穿着件睡衣，像是刚洗过澡。年龄在三十五岁上下，皮肤保养的很好，跟一般人二十五六岁差不多。

两个人亲昵的相互拥抱，然后就搂着、关门一同进了屋子。

几分钟后，屋子里的灯被人关上，和其他的建筑物一起归于沉寂。

陆奇隐身于黑暗，一双黑色的眼睛在树丛枝叶间闪闪发亮，等待了一会儿，黑气下那不为人察觉的影子，也在黑夜里逐渐匿迹。

到家时已经接近凌晨三点，陆奇一推开门，就看见满屋子好像经历了一场特大地震，桌子杯子盘子碎了一地，连他放在客厅里的书架都被人劈成了好几块。

储藏的书籍散落了一地，纸片稀碎，地上还有一摊被烧成粉末的痕迹。

“搞什么，入室抢劫吗？！”陆奇紧皱眉头，束紧袖剑三步并作两步跨上楼梯，直接推开海瑟薇的房间门。

海瑟薇穿着件火红色的睡衣，坐在她的床上，抱着个陈旧的兔子玩偶，将脸深深埋在兔子玩偶的身上。

看见海瑟薇没事，陆奇松了口气。

“有人抢劫？你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吗，我去报警。”陆奇问道。

海瑟薇慢慢抬起头，她俏丽的脸蛋青一块紫一块，在右脸上明显有被人扇耳光留下的伤痕。

陆奇绷紧的身体软了下来，温声问：“你妈来了？”

隔了半天，海瑟薇才点了下头，表情依旧木然冷漠，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家庭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