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苏菲一大早出门，准备去老师黎振辉家。刚走出小区门口，便发现路边停了辆熟悉的奔驰，车牌她还记得。她颇感意外，脚步不由得慢下来。

刘贤普坐在车里，看见她出来，两眼闪过复杂的神色。他有点慌张，有点不知所措，还有小小的惊喜。

自从昨晚重遇，他的心绪久久无法平静，一整晚都失眠。天蒙蒙亮他就爬起来，胸口闷闷的，想出去透透气，便自己开着车出去到处转。他有些心烦意乱，漫无目的在街上绕了许久，后来不知怎的，就开到了她家楼下。

当初分手不欢而散，再见面必定尴尬。而且，他已和宁蔓订婚。他当然知道他不该再来找她，可所有的不该都抵不过思念二字。他就是想再见她。

其实他压根不确定她今天会否出门，他也不知道见了面要说什么。他就那样傻傻地坐在车里等，没想到等了两个多小时，真的让他等到了她。

跟昨夜一身高贵晚礼服、红唇高跟鞋不同，今天的她略施粉黛，简单一件白t恤加牛仔裤，白鞋白帽，头发全扎在脑后，看起来干爽舒服。三十几岁的女人，却依旧很有少女感。

从她十八岁出道至今所拍的每一部电影，他都无一落下过，这么多年，她一直是他心中的那个样子。

他从车里出来，想向她走去，然而迈了几步又不敢再靠近，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停下，嗫嚅着说了句“早安”，然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

她犹疑了一下，接着大大方方走到他面前。

“来找我的？”

他讶异地抬起头来看她，他想过她可能会不搭理他或是臭骂他，却没想过她会这样冷静淡然。

“有事？”她又问了一句。

“我嗯正好路过。”

她没有搭话，点点头，准备继续动身。

“你要出去？”他赶紧说话截停她，但话刚出口又暗骂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她觉得他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了他：“我去老师家。”

“我送你。”他马上接道。

“不必，他家离得近，我走过去就好。”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我想，你应该不会真的只是路过吧？有事找我？”

“你，过得好吗？”

她蹙了蹙眉头：“你大清早过来，就是问这个？我挺好的。不好意思，我约的人还在等我，没事的话，我就先——”

“等一下。”刘贤普深吸了口气，“我知道我还欠你句道歉，对不起，小菲，请你原谅我。”

苏菲沉默了半晌。

“其实这段时间我也反省过自己，以前跟你在一起，我这女友当得确实不是很称职，一直没有好好回应你的感情。想想对你挺抱歉的。所以后来你找了别人，也不能全怪你。”

“小菲……”

她长吁一口气说：“我跟你就算两清了，以后我们各自过好自己的日子，你不必觉得对我有亏欠。另外，”她顿了顿，说，“以后请你还是叫回我苏小姐吧。”

刘贤普静静听她讲完这一段话，那平静的语气就像在说一段无关紧要的过去。他相信如她说的，她当真已释怀，原谅了自己。可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倒感到失落。她已完全不在乎他。

他从她身上察觉到了一个微妙的变化，她似乎比以往多了一分柔软，少了一分孤清。不过短短几个月，转变竟这么大？

她不明白他为何盯着自己不言语，抬手看看表，已快到跟老师约定的时间。

“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走没几步，听见刘贤普带了些犹疑的语气在身后问：“你是不是有了新恋情？”

苏菲略带诧异地回过头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淡淡说了句“保重”便转身离去。

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街角，他还呆立在原地。

口袋里，手机在不停的震动。

他掏出手机，看见来电人是宁蔓，犹豫了一会，还是按了接听。

“早呀，在哪呢？开车出去，司机也不带。”

“刚出来，想说买点东西，快回去了。”

电话那头不作声。

“你上我那去了？”

“嗯，刚到。中午的通告临时取消了，想说过来和你一起吃午饭。”

“我就快回了。”

“好。”

两人都各怀心事，提不起谈话兴致。

后来刘贤普家的佣人告诉他，那天宁蔓在他家等了他一个早上。

下午苏菲从黎振辉家回到自己住所，一进门就发现门口鞋柜旁放了两个大行李箱。

“姐，你回来啦！”马非语笑嘻嘻迎出来。

“行李这么快打包好啦？怎么样，是跟爸妈谈妥了还是被扫地出门？”

“什么扫地出门！他们虽然一开始有点不放心我跑去一个陌生城市，不过听说是跟在姐你身边办事，他们也就没意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