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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担惊受怕(1 / 2)

·第24章·

担惊受怕

东府清净,下人们一贯歇息得早,此时整座府邸已在睡梦中。

沈洵如以往一样,他门口从来不留人伺候。素锦熟门熟路地摸进去,月光还依稀透进来,便是没有光亮,闭着眼她也碰不到任何东西。

她站在床边,低头看着昏睡的沈洵良久,才轻轻弯腰脱了鞋袜,踩着矮凳,掀开被窝钻到了沈洵旁边。

沈洵这两日因着身体原因,精神确实不佳,也比以往容易昏沉入睡,素锦这一身寒意地一钻,也没有弄醒他。

素锦在黑暗中盯着他的脸,才觉得安心,她又伸出手臂勾住他脖子,这才靠着他睡了。

沈洵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朦胧中才感到身边的异样,心里一动转过脸,素锦却几乎整夜没睡,还在眨着眼,冲他笑起来。

沈洵条件反射扣住她的手,暖意漫过指尖:“你怎么在这……”

素锦埋下头,只解开一枚衣扣,轻轻靠在他身上,嗓音细腻轻柔又有些许的缥缈感:“公子,就让奴婢做你的人罢。”

躯体柔软温暖,有她素日的乖巧。可沈洵眉头轻拧起,费力地用手捧起她的脸,她的眼里虽然含笑,可有丝淡淡忧郁。

这时候问怎么了,素锦未必答他。沈洵片刻松开手,额头碰着她:“这两日身边的事情较多,待过得了年,我就告诉母亲,一切还照从前那样,必不会再总被打扰,让你们这些丫头像这般烦心。”

东府往年的日子,一直如世外桃源般,想想倒是最初几年,最为单纯。现在沈洵与亲人团聚,其实从层面上讲是极好的事情,但丫头们都是敛气低眉内向了许多。

素锦不被他绕开,柔情满溢的眼睛盯着他问道:“公子不想奴婢吗?”

这话让沈洵脸上都烧起来。不代表他就真是坐怀不乱的,二十来年毕竟从未真正碰过女人,要论他一个男人哪会真的没有一点这方面心思呢?

可平素面对素锦,他又总要守着那方圆,说没有煎熬没有折磨那是假的。他悄悄咽了口口水,把素锦手拉下去道:“怎么了?我睡了一天,也没分心去注意你,发生了何事?”

素锦太了解他的脾性,她这样做都得不到反应,下面再怎么样他都不可能给响应。她只得叹了一声,眼睛眨了一下:“那就让奴婢抱着你睡会儿,总行吧?”

沈洵是个男人不要紧,她更是个年方妙龄的少女,两番主动说话已经双颊酡红,一样感到难为情。

沈洵在这种时候,总是能及时发挥他的涵养和风度,只赧了一会儿,他就主动伸手圈住了素锦的腰肢。

纤纤腰肢不盈一握就是这般感觉,沈洵温言道:“你想睡多久都行,明儿我就把帐子放下来,白天也不会有人进来打扰。”

东府姑娘对主人的私人空间都很自觉,沈洵私下对她们再亲切平易近人如一家人,但平素没有他吩咐,她们也不会越这个雷池。

素锦知道这点,她也着实累得很,所以靠着沈洵颈窝就笑了笑轻轻闭眼睡了。可是沈洵觉得她的脸冰凉的,声音在他怀里就闷闷的:“奴婢只是有些小小的害怕。”

他搂着她幽幽地道:“没什么怕的,需要担惊害怕的时候早已过了。”

沈洵拍打她肩膀,本来他已是睡得极充足了,但怀靠伊人,心里自然就平静下来,也迷迷糊糊又睡下了。

床帘子当然也就忘记放了,花期拎着扫帚进来一看见两人这样的睡法,默不作声又退出去,心中有数地把门关上。

素锦自睡得足了,难得一夜无梦,甚至起来的时候有种餍足。沈洵笑着说胳膊枕麻了,她在床上又为他捏了捏。先下床拿来衣物,伺候沈洵穿好了,又让他压着自己肩膀,小心把他送到了轮椅上坐好。

自己只披了件衣服,就蹲下给他揉腿,尤其是腿肚子的肌肉,一夜与他亲近,对于他双腿她感触更是深。

身残的人最怕什么,为何天长日久外形会更异于常人,腿再也不用,血肉和骨架都在萎缩。

素锦拧着眉说道:“公子无事的时候,自己也当时刻捏着才好。原先我每日只为公子捏一遍,现在看来还是少了。”

沈洵主动又把大氅盖到她身上,这不良于行的人肌肉萎缩的速度,还是超出了旁人的预估,哪怕素锦这个行家。

别看捏腿,是个累人的活,如此冷天完整地捏了一遍腿,身上的热气就窜上来了。她才穿戴好衣服,出去看小厨房有没有备用的午膳。

大太阳结结实实到正中央正午的时候,素锦心中打鼓,都到这个点了,不知前院来没来过人。此种复杂心境,正是古往今来说的,为了一晌贪欢,过后全剩忐忑不安。

没想到正遇到荔儿拍着胸口,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说道:“老太太和大夫人一早就结伴来了,我推说公子还没睡醒,不敢打扰。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还问起了你在何处,我一时心慌随便就编一个说你到街上买东西了,她也没有追问。可吓死我了。”

旁边那阿久就鬼灵精地接话道:“老太太虽然没追问,但那个脸色可不爽快。”

经过一晚时间平复,素锦情绪已经全盘收拾好了,道:“真要谢谢你们两个姐妹。”真若不是东府的姑娘们彼此互相照拂兜着事,早就不知被责骂过好几回了。

两个丫鬟摆手,互相看了看眨着眼道:“其实,她们筹备新年采买货物繁忙,根本无暇分身考虑我们,不然,哪那么容易糊弄的。”

“我现在想老太太那模样,还害怕着呢。”荔儿抱着胳膊,假意抖了一下,掩嘴,“就怕老太太把我们都在心里记上了,年后一起算总账。”

今年是大宋传承百年日,新年孝宗在宫中大摆了三日宴席,六品以上官员及其亲眷全部入宫参宴。

沈文宣和何钟灵原本也在应邀之列,但沈昭还在襁褓,如此年幼的孩子,带进宫显然照料很困难,若留在家中,夫妻俩必须一连三天待在宫里不得回,幼子定是不能与爹娘分离这么久。所以考虑再三,何钟灵就留在了家中。沈文宣白天在宴会上把酒言欢,晚上得到岳丈大人支持,也能出宫回家过一夜。

东府还从来没跟前院一起过过年,许多事都是新鲜的,大厨房送来的大鱼大肉只多不少,年还没过,把几个丫头喂得是油光水滑。闹得阿久还出惊人之语:“今年看来是不要我们做事,只管吃就行。”

荔儿肚子上也多了一圈肉,她就没阿久那么高调了,摸着肚皮只呵呵呵。“其实也不错。”

人生而懒惰,谁会拒绝舒服。

花期却还担忧几个人越长越胖,准备改变饮食,多食些清淡之物。那就只能动手自己准备,“我听前面芳姐姐说,老太太在西府地界上,种了不少的蘑菇,也不拦着丫鬟们摘取,我们去采些来烧汤吃罢。”

阿久立刻道:“但待会吴嬷嬷要送许多衣料过来,我还指望花期你帮我看料子呢。”

花期这才想起来是答应过了。她有些可惜,转头看素锦在桌边坐着,一接触她目光,素锦就笑着推开了药壶:“行行,那我去采蘑菇,你们去挑选换季的衣裳。”

花期立刻拍手一笑:“就这么办。”

被蓄谋已久推出来采蘑菇,素锦臂弯里挂着篮子,这篮子还是荔儿手工编织的,十分小巧可爱。她想着往年新年,过得均融洽欢喜,走在路上步子也轻盈了些。

可她还没到门口,就看见红裙飘动,何钟灵朝这边走了过来。她不由得放慢了步子,低头慢慢继续走。

何钟灵也缓慢地朝她走来,连目光都盯着她。

素锦算着两人的距离,她的声音十分温醇圆润,很动听,柔顺地伏首:“少夫人。”

何钟灵高高看着她,明明该是个低微的婢女,她的样子,也的确是恭谨恭顺的。或者她的容貌太过妍丽,可看着就觉得刺眼,说不上原因。

她甚至都不直接对素锦说话,而是闲闲地吩咐一旁的丫鬟:“把素锦姑娘扶起来,奉老太太之命,带她到佛堂问话。”

素锦暗暗一惊,还未及抬头,两边胳膊就被扯住了,她惊骇地看着何钟灵,何钟灵清脆笑了声:“这般艳色确实是……”

她也只来得及听到这半句话,何钟灵有意也只是说了半句。素锦便咬紧牙关,克制自己不出声。

她一直是个灵慧人,心里已经知道不好了,恐怕多说无益。

何钟灵看她反应平平,也没大惊失色更没慌乱,心里更存了三分膈应。

一摆手让人速速领走了她,自己则在后头徐徐地跟着。

从两个丫鬟的态度就能够看得出来,两个丫鬟对素锦很不客气,尽管素锦一路顺从没有反抗,她们的手劲依然大得把素锦胳膊掐得生疼。

丫鬟如此,等下要面对的主人,只怕更加难缠没有好日子过。

年岁知天年的人,往往儿孙满堂了,那时她们不再操持繁忙,剩余大把孤寂空余的时间,贫苦人家的老妇时常会去寺庙上香,祈祷后辈子孙昌平。

但凡富一点的人家,都会在家中设一佛堂,时常诵经吃斋,聊度时光。

老太太此刻无比虔诚地跪在蒲团之上,手中一串佛珠,可是等看到素锦,她立刻便哼了一声。

秋宁扶着她起来,老太太却又指着蒲团,冷不丁对素锦道:“到佛祖面前跪下。”

听了吩咐,两个丫鬟才不甘愿放开手,素锦只稍稍看了她一眼,不言不语对着那金身塑着的佛像跪了下去。

虽则跪下了,但她仍旧低眉问道:“不知奴婢何事做错了,还请老太太点拨。”

老太太把佛珠递给了秋宁,脸却冷着,带着人居然也不问素锦就离开了佛堂。

佛堂里冷清清的,温度比卧室内又更低,除了素锦再没有旁人,她当然也不能站起来,不然就是忤逆老太太。

只有一个香案,袅袅冒着白烟。

素锦看着眼前的佛像,一片静谧,对着庄严宝相,她眼底似迷雾乍起,仿佛很久,丝丝的钝痛在心中蔓延。

老太太让素锦跪佛堂的事,没出一个时辰就传遍了府内。院里的人似乎也没想要把消息压着,就这么顺其自然传播开了。

得知此事的东府三个丫头立刻大惊失色,都一头扎进沈洵屋子里把事情告诉了他。

沈洵脸色凝重,但花期观他神色,竟没发现什么意外之情。

这事最让人为难的地方,就是老太太一没打二没骂,说都不曾说过一句素锦。但是双膝在那么冷的地方跪着,先不说膝盖能不能承受,真是冷都能把人冷死。

这闷棍打的,都有些不像老太太作风了。其余人对沈老太的印象,虽然有时糊涂,责骂起人来也狠,但就是一有不满就敞开口骂人的性格,狗血淋头骂过以后,再利利索索罚了。这才是老太太该有的做法,几时这么默不吭声就把人办了?

何钟灵没往佛堂去,她甚至也没再见老太太,而是款款而行回到了她的归雁园。喜鹊朝佛堂努努嘴:“老太太动作也快,那位已经跪着了。”

那红扇走了过来,眯起眼娇笑道:“都说二公子平日里,对那个丫头要多疼爱有多疼爱,千依百顺的。这一听到了消息,还不马上赶来。”

可是所有人各怀心思,翘首等了一个又一个时辰,一整天沈洵都没出现。就包括东府,一点动静都没传出。

红扇和喜鹊两个就又猜测开了,先是喜鹊眼珠转了一圈,说道:“那位公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原先我还特意叫小春出门,那东府有个丫鬟听到了消息,当时脸色还都吓得白了呢。第一件事肯定回去通报主子。”

红扇缓缓道:“那就是二公子不愿意来呗。”

两人互相看一眼,不约而同,都瘪瘪嘴。

何钟灵十指红蔻丹,放到眼前仔细端详,也柔和地对两个丫鬟笑着:“这还在哪儿呢,就这般没耐心。老太太自己还时常在佛堂待一整天,朝拜佛祖,自然要诚心一些。”

两个丫鬟交流着眼神,都有些心意领会,那能一样嘛,老太太素日跪佛堂,那都是斋菜预备好了,丫鬟伺候到位了,旁边还搁着几个暖炉子。而今那素锦,饿了一整天,还能支持住就算不错了。

何钟灵还是不急不慢涂着指甲,似乎别的事情一点不在心上,红扇喜鹊俱都退出去不打扰她。

其实何钟灵眼睛空洞,却是在想别的事。

淑云夫人和沈东岩都不在府,这家里的大权,等于再次是落到老太太一人手里。至少几日内,是大圣翻不出五指山,几天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了。

谁都没亲眼见过沈洵对素锦怎样,不过都是隐秘刮起的传闻。现今看了这样的情况,都心里下结论,二公子是不愿意为了个丫鬟,得罪老太太罢……

不过就因为个丫鬟,和嫡亲的祖母不快,确实不值得。

太阳落了山,佛堂外渐渐来了两个穿着小袄的总角丫鬟。她们走到门口站定,自然朝佛堂里张望了一下。

素锦笔直地跪着,和一早见到的姿势好像也没变过。她的眼睛也望着佛像,似乎和老太太平时的样子一样,虔心礼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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