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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护主心切(1 / 2)

·第20章·

护主心切

冲头素锦第一句话就是:“少夫人刚才有没有压到公子?”

如果说何钟灵方才就是极不乐意和不高兴了,此刻就是完完全全地怒火中烧。这样的话听到她耳里,就是等同对她的轻侮、不尊重。她眼神似刀子一样扫向了素锦,把她浑身上上下下看了个通透。

素锦仔细查看了一下沈洵,起身的时候才看到他略含警告的目光。

素锦心念电转,于是面对何钟灵缓缓躬身低头,恳切道:“奴婢方才心急,冲撞了少夫人,请夫人见谅。”

何钟灵盯着她弯下露出的白皙颈部,一点也没有露出所谓的见谅之色,她含义不明地轻笑着:“真是护主心切的好奴婢。”

素锦只头垂得更低:“奴婢知错了。”

沈洵推着轮椅转了个身:“我这丫头不懂事,还请大嫂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何钟灵更加柔和地说道:“看二公子说的,这么些小事,好似我真会放在心里一样。是公子调教出来的人好,我怎么会怪罪呢?”

这话让沈洵一听就皱了眉,他还要再说什么。素锦忽然跪下来,冰雪里膝盖直接触地,她的声音是无比恭敬温顺:“到底是奴婢有错,虽然少夫人宽厚仁心,依然不能就此免责了。还请少夫人惩罚。”

何钟灵眯眼盯着她,一时没开口。沈洵按在轮椅上的手,忽然紧绷住。

过了有小半刻,何钟灵才微微叹气:“你这丫头也是个懂事的,看你这做什么呢,叫我和你家公子看了,没的也心疼。快快起来吧,地上多凉。”

沈洵一直没再作声了,他只盯着地上的素锦,素锦似轻轻磕了一个头,然后抬起来微微道:“奴婢先谢过少夫人的体恤。”

从头到尾她的态度都温柔卑微,除了开始流露出的急切,仿佛她一直是柔顺的样子,刚才真的只是无意、无心地说了那句莽撞的话。

何钟灵移过眼,没有再看她。她笑对沈洵道:“二公子才刚说这儿有野果,哪儿呢?”

沈洵淡淡道:“时间久我也记不清了,嫂子让人找找吧。”说罢他看了素锦一眼,素锦走到他身后握住轮椅把手,在朝何钟灵短暂施礼后,便要推着沈洵走。

“大嫂,失陪。”

何钟灵看少女纤细身影和轮椅渐行渐远,笑意冷淡,转身也看了红扇和喜鹊,冷然道:“今日的事情,都别给我多嘴。”

二女俱低下头,轻言是。

待重新回到归雁园范围,才有沈昭乳母陈嬷嬷疾步而来,看见何钟灵,忙趋步向前,对她耳边说了什么,何钟灵立即也面露惊奇,随后,莫名地眉头大皱起来。

到了屋里,沈洵就随手抄起一卷书简,甩到了素锦脚下。

素锦不作声,低头把书简拾了起来,然后,招手叫来了文进:“你好好伺候公子。”

自己转身就要出屋,沈洵低低道:“你要上哪儿?”

素锦站了站,轻轻道:“我知道公子现在不想看到奴婢,所以奴婢先离开,等公子气消了。”

沈洵半闭起眼,只有面对素锦,他才需要用尽最大耐力才能克制住情绪。文进刚战战兢兢地进来,就听沈洵静静开口道:“文进,你先出去。”

文进踏进门的前脚又收回去,默默关上了门。历练几天,他总算也会了点眼色。

沈洵盯紧素锦,声音里都避免不了带上了起伏:“那个何……她是什么人,值得你对她下跪?”

素锦转身面对他,同样垂下了眼,很轻地说道:“公子,我是奴婢,对主人下跪,还分值不值得吗?”

沈洵的眼神看她陡然就变了,素锦本意是深信自己做法的,可她不敢接触沈洵的眼神,那是一种似乎陌生,她也看不破的神情。每当这时候是她最不想面对的时候,八年来这种情形屈指可数,但并不代表她忘记了。

在东府,在沈洵的眼下,她的生存界限有时可以是模糊的,但脱离了这个圈子,她就不能够了。她是谁就只能是谁,没有别人会对她青眼相待。

经过年年的亲密相处,沈洵或许可以忘记她的状态,但素锦本人却忘不了。

今日的两厢冲突,实在在所难免。

沈洵望了她良久,犹显淡淡的哀怜,居然问她:“杨梅好吃吗?”

素锦也默默摇着头:“太酸了,到底不该是这个季节的。”

沈洵仰头靠在椅背上,双手握着,如压在心底一声叹息:“以后凭你跪谁,我再也不说什么了。”

膝盖忽然一暖,素锦又半跪下,脸颊贴在他腿上。素锦交叉双臂慢慢抱住他的腿,说道:“不管我跪谁,除了你,所有人在我眼里都没有意义。”

沈洵紧抓着她肩膀,在这个她又决计看不见他的时刻,她的神色痛楚又苍凉。

因为今日沈家有特别的大事情,沈文宣下朝也异常早。何钟灵在门口盛装相迎,挽着他就进了屋。何钟灵首先就迫不及待求证:“我听到消息,说沈老爷和其夫人都要被召回来了,可是确切?”

沈文宣点头道:“没错,我亲耳听陛下内侍宣读的圣旨,并且是快马加鞭,即刻召回。去掉来回路上时间,这来年一月份,恐就差不多了。”

何钟灵眼里闪烁得厉害,她拽着沈文宣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沈文宣低头道:“你怎么了?”

何钟灵立刻露出笑,扶着他在床边坐下,先让喜鹊打了水让沈文宣洗脸净手,又叫红扇去桌上拿了几碟刚做好的糕点,沈文宣上朝一天回家肚饿,被妻子亲自伺候吃了两口。

停一会缓过了劲儿,浑身舒服了。那边何钟灵早已思来想去,目光闪烁问道:“那位沈夫人,不知她是位什么样的人,夫君可曾了解?”

沈文宣笑了笑,道:“看你心神不宁,原是在担心这个。”

何钟灵勉强笑道:“是啊,现在妾身毕竟是代为掌家,夫人回来,我却对她不甚熟悉。到时万一相处不好,我是怕这个呢。”

沈文宣眼内也一动,竟像想到一些遥远的事:“你若担心这个,大可不用忧虑。婶母是个温婉性子的女人……”

何钟灵却推了他一把,嗔怪道:“我所见的贵妇中,没有性子不温婉的,你也描述清楚些,不带这么糊弄人的。”

沈文宣淡淡一笑,随即开口:“婶母心地很善良,平日待人接物也都不苛刻。其实,你看今日的洵弟,性格和婶母就有些像。”

找到一个参照物,何钟灵神色总算有了些改变,像了然了几分。她想了想道:“老太太那边倒还没有动静,只是若正经的老爷和夫人都回来了,便真要好好准备了。”

沈文宣道:“嗯,你看着办吧。毕竟伯父和婶母两个,离开已经八九年时间了。你把内外布置得尽量妥当些,这事对洵弟,总归是最高兴的了。”

这事反而是最后传到东府,是老太太晚上喊一圈人吃饭,喊到了沈洵的时候,才把这消息带了出来。连正处在僵持期间的沈洵、素锦都是一脸惊怔,为之愕然。

饭桌上老太太一个劲儿地和沈洵说话:“洵儿,你爹你娘要回来了!你高兴不?”

不知是旁人错觉,还是老太太过了八年一直转不过弯,总觉得她对沈洵说话的语气,仍然是哄着孩子般。

沈洵坐在饭桌旁表情难测,老太太问他仿佛也只为了啰唆,缓解一下内心的紧张激动,也不要求他回答。她自己笑得合不拢嘴。

沈文宣对沈洵一如既往,态度亲昵热情,坐在旁边还给沈洵夹了两回菜:“二弟算是苦尽甘来了。”

也不知他这话何意,从知道消息伊始,沈洵眼底一直浮现一层喜悦,但同其他人相比,他这个最亲的儿子反而是情绪波动最小的一个了。

何钟灵第一次在饭桌上找不到话题,谈论的核心沈东岩和沈夫人她一个不认识,想插嘴也不能够,一顿饭只差她没开过口了。

老太太那张脸她看过太多遍了,沈文宣的神情她也不想去揣摩,她只留意沈洵一个人的动作。

可沈洵今日一个眼尾没有给他,看他眉眼神情是没有半丝生气的,可这份无意中的视而不见,让何钟灵心里不得不又冷笑了几声。

“今日二公子那丫鬟没事吧?膝盖上可冻着没?”何钟灵柔和地吐了一句。

在这样一个高兴时刻,沈洵的眼眸也幽深得像湖:“她性子终归不好,我罚她去抄了几本经,膝盖却是无事,大嫂可以放心。”

沈文宣闻言看向何钟灵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太还是第一次冲何钟灵皱眉:“饭桌上谈什么丫鬟,扫不扫兴。”

她咬了咬唇,看了眼沈文宣,没有吱声。

很快又热闹起来,在天大的喜事对比下,其他一切都重要不起来了,曾经僵持不下各怀的心思,此时不想搁也只能暂时搁置一边。

沈府上上下下忙得如飞,老太太如朽木发新芽,重新操持一切,新春剪裁的新衣,府中的一切布置,各房要采买的东西,全都被老太太迅疾无比地定下了。宝刀未老,何钟灵只剩下每天在大厨房转一转,她是多玲珑的一个人,这时候怎么会故意冒到老太太面前抢功。

而这次,沈东岩终于主动寄来了一封信,信上说如果日夜兼程,应该能在过年之前赶回来。

可把老太太高兴坏了,从此一心扑在儿子媳妇回家这件事上。

素锦的经书抄了一本又一本,正规的小楷字,全部抄完的时候,从沧州遥远的路途归来,沈东岩夫妇的车驾终于是到了家门口。

而就在昨天晚上,东府内宅都快忙翻了天,此刻沈洵在节骨眼上,又意外发起了高烧。

这是素锦为他医腿以来,他第二次起烧,虽然沈洵身残八年,但短短时间感染两次风寒却是从未有过。

偏偏又是在今晚,在沈府的当家之主即将回来的这个晚上。丫鬟们多多少少都有些愁眉不展,素锦衣不解带跟在床前,一时诊一遍脉,可这次,却只比上次更凶险几分。

湿巾几乎是轮流送上去,但十几块毛巾由冷到热的过程换下,沈洵额头的温度却并没有丝毫改变。

最后沈洵自己迷糊睡着了,丫鬟们都被素锦差遣了出去,可当她要给他换衣的时候,他却又醒了,看着她道:“你怎么不走?”

她还是那句话,顺从中又特有的固执:“公子见谅,您衣服都湿了,奴婢必须给您换下来。”

素锦解开沈洵前襟的衣带,可是他无力摆手道:“不要动我,我难受得很。”

素锦只得又探了探他额头,沈洵垂下手臂,已十分虚弱。看着他,素锦突然退开一步,沉默着开始给自己解衣。

她将脱下来的衣服都放到床沿,又去解开中衣的扣子,一时都脱完了,在沈洵惊诧的目光中,她再次来到床前,猛然一掀被子,凉风灌进去的同时,她也一骨碌钻了进去。

被窝里,又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沈洵。

沈洵自然知道她这是想要做什么,胸口郁结着一股气,他也不敢动,就道:“回头传染了你,还有谁替我熬药。”

素锦在他旁边低沉地道:“明儿公子的烧要是还不退,奴婢就得去请个大夫来。”

沈洵顿了顿,道:“你还需要请大夫,自己不是吗?”

素锦的气息徐徐从他颈间缠绕而上,说道:“术业有专攻,大夫也有好多种的。驱寒除热一道,奴婢只懂尽量让公子发汗,到了明天如果此法不奏效,便只能求助真正的大夫。”

软玉温香,沈洵非常清楚他不是柳下惠。但素锦的两截藕臂就这么真切地压着他胸膛,更别提娇躯滚热地贴着他。

尽管他已是四肢疲软,还是尽他所能握住素锦手臂,拉了下去。“你不能跟我这样躺一夜。”

声音很冷静,就像他突然转过盯着素锦的一双眼,徐徐灯火中清明如镜。

如此白玉美人在侧,世间能忍受住的男人实在少许,遑论还如此清醒地和她对望着,说出推拒的话。

素锦道:“不让奴婢试一试,怎么知道公子的烧明天能不能退。”

沈洵有些无奈,在被内抚摸她光滑的手臂:“你知我不是这意思。”

素锦目光幽幽的,越如此越将手臂抬了抬,脸埋下去:“公子是君子端方,奴婢自然知道。”

沈洵喉咙滚热,也是异常难受。风寒不是那么容易抵抗的,他此刻是精神和身体都煎熬,加上素锦明白人做糊涂事,更叫他难受上又添了难受。

他当真是口气生硬了点:“我不爱你这样,素锦。”

素锦不言不语,只将滚烫的身子更贴近沈洵,这下更觉得他身上湿漉漉的,便顺路而上,手去解他衣衫的扣子。

还没解开,手就立刻被大力攥住了,捏得素锦骨头都要碎了。

沈洵始终都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任何情绪都不会有多激烈,即使愤怒也绝不会是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但温柔与冷淡只有一线之隔,素锦完全能感觉到。

在这样一个深夜,沈洵说的话都带着种惊动深潭的突兀:“人一生的际遇无法选择,有时候凄苦不平或许是老天爷的不公,但老天爷能让今日沧海变明日桑田,却总有无法改变的东西,素锦,比如你自身想做什么?……你懂吗?”

同床共枕,哪怕他最细微的表情,都能落入素锦眼底。他说这话时隐约沉痛隐约怀想,可见真情实感表露无遗。也正因为这些细微处的神态,让素锦明白他这些话,其实也并非刚才起意,应当是早就想说的,今夜,不过是给他一个契机,让他一口气把东西都说出来了而已。

素锦眼瞳幽深:“公子想让奴婢懂什么,懂您在指责我?指责我不该做这样的事,还是就不该做这样的人?”

沈洵神色痛惜,重重咬字道:“惜玉!”

素锦反而似更冷静地抬起半身,看着他,目光渐渐地,也如沈洵一样犀利起来。“公子叫的是谁?”

沈洵只望她不说话。表面的沉默中,浮荡出来的是久不愿想起的往事。

素锦慢慢坐直了身,被子自然从身上滑落:“这些年在公子的心里,是否还将奴婢当作那个将军府的小姐。公子觉得我做的事情是什么,不像你心里那个人做的事。太低贱,还是毁名声?这些年里,公子始终惦念的,是素锦,还是年惜玉?”

她最后一句问得犀利,对沈洵来说甚至有些尖锐,他不期然地哑口无言,紧紧盯着她不放。

她忽然再次全部掀掉被子,身形一纵就轻飘飘下了床。站在地上,她身上几乎未穿什么衣料,冷得像冰一样就那样孤零零光脚直立着。

先前的温情全都不再,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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