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即便自身是神明——即便是已经经历了诸多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无论放去哪里都会让人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和匪夷所思，但是阿尔忒弥斯不得不说,他还是被从空想树那边传递过来的信息给震的有些愣神。

阿尔忒弥斯看着空想树的眼神就有些复杂。

不是，那什么，所以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这一棵树所引起的吗？

可是换一个角度来说的话,阿尔忒弥斯也并不觉得空想树是麻烦的东西。

虽然说盖亚一开始将空想树种下的时候确实是毫不知情,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世界能够像是现在这样的稳固,空想树的支撑作用都是不可或缺的。

不管怎么想，都不曾存在将别人利用完之后,因为对方带来了麻烦所以就一脚踹开的事情。这个世界的确是受到了空想树的恩惠,那么因为空想树随之而来的诸多的后果，阿尔忒弥斯也决定一力承担。

藤丸立香看着空中的阿尔忒弥斯，张了张嘴，但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他们现在已经是毫无疑问的对立面，不再像是之前那样的可以自如的嬉笑的关系了。

在拯救人类的这一条道路上，藤丸立香自认已经经历过了无数的事情，生死、忧怖、别离……她全部都经历过。

可是这一刻，当她必须迎来与阿尔忒弥斯决裂的这一刻,少女依旧是打从心底里觉得难受。

她吸了吸鼻子，勉强没有哭出声来。

此刻，阿尔忒弥斯在云端之上，身旁簇拥着的是那些他昔日里面的友人，每一位存在的手中都握着震惊寰宇的力量；而藤丸立香站在地面上,当她意识到这里不过是异闻带、此前的一切都只是幻梦的时候，身后跟随着的英灵便已经尽数消散，刚刚才得到了她的坐标的玛修还在赶来的路上。

这看上去是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悬念的、双方之间的差距有如万丈鸿沟一样的战斗。

然后，藤丸立香看见阿尔忒弥斯从云端降落了下来，朝着自己一步一步的接近。

啊……是要除掉她吗？不不，阿尔忒弥斯殿下似乎向来都对人类的存在极其宽宥，所以也可能是直接将她从这个世界里面驱逐出去也不一定……

藤丸立香知道自己是应该做点什么的才对，无论是立刻就掉头跑掉亦或者是跟阿尔忒弥斯说点什么。

但是很奇怪，她觉得自己现在身体根本就不听从大脑的命令，做出哪怕是任何的回应来，就只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一位神明大人朝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近。

最后，阿尔忒弥斯在她的面前站定，伸出手来。

藤丸立香愣愣的站在那里，直到察觉到了有温暖的手指抚摸到了自己的脸上的时候，她才愣愣的发出来了一声“咦”的疑惑鼻音。

那一根手指帮助她拭去了从眼眶里面溢出来的泪水，于是藤丸立香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哭了出来。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滑落，但是在阿尔忒弥斯伸手之前，藤丸立香甚至是连自己都没有能够察觉。

“殿、殿下？”

直到开口说话的时候，藤丸立香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是多么的沙哑，仔细听一听的话似乎还能够听见不是特别明显的抽噎。

她仰起头来望着阿尔忒弥斯，然后再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无奈。

“真是的，怎么就哭了啊……”

阿尔忒弥斯看着藤丸立香，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将少女按在了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好啦好啦，不要哭，我在这里。”

语气与以往相比没有任何的不同，依旧是温柔的、带着关怀的。

“您、您……”

藤丸立香就有些吃惊，甚至是打了一个小小的哭嗝。

“嗯？我怎么了？”

阿尔忒弥斯好脾气的问。

藤丸立香总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如芒在背，但是她顺着目光看了看，发现那些让她觉得后背上面汗毛全部起立的目光似乎是从那边的几位被达芬奇判定绝对是主神级别之上的神明身上传过来的，于是少女便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应该是错觉吧？她有些不确定的想，然后回答了阿尔忒弥斯的问题。

“我以为……您不会再这样对我了。”

藤丸立香嗫嚅着嘴唇。

“为什么不会？”

阿尔忒弥斯问。

“因为，我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敌人吧……”

藤丸立香问。

“我是为了毁灭这个世界才来的，您难道不应该对此……对此……”

阿尔忒弥斯便叹了一口气。

他抬起手来，帮藤丸立香理了理头发。

“如果真的到了那最后一步——到了我必须做出来一个选择的时候，我或许真的会放弃你也不一定。”

“因为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的存在是如此的重要，在这个世界上面生活着我的亲友、我重视的存在，为了他们，我不惜与世界为敌，所以也绝对不会允许它被破坏。“

“啊……”

藤丸立香眼睛中的光芒有片刻的黯淡。

但是这一点她也明白，因为藤丸立香自己会一直坚持到现在，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情，都一直在为了人类的未来而努力，不就是因为在她自己的世界里面还有亲友、师长、有无数的重要的人吗？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驱使着藤丸立香这样一个弱小的女孩子借由着灵子转移这样的方式不断的在时空当中穿梭，只是为了可以抓住那唯一的一线生机。

这与当年的阿尔忒弥斯何其相似。

“但是，在那之前。”

阿尔忒弥斯朝着藤丸立香伸出手来。

“我一直都相信，这个世界上面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一定是会有解决的方法的。”

“如果事情当真走到了哪一步——走到了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我可能会放弃你。”

“嗯，我知道。”

藤丸立香勉强一笑，但是完全可以接受这样的结局。

毕竟……她自己也是这样的不是吗？

阿尔忒弥斯的话并没有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