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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名伶之殇(1 / 2)

天才,大多伴生着一颗敏感易碎的心灵,而当他终于意识到渺小的自己终究无力对抗整个世俗的洪流时,就会陷入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

绝望之后,便是死亡。

深秋时节,和煦的阳光从明净的玻璃窗上照进来,一个穿着华美戏服,长相十分精致的男子正一脸安详地躺在落地窗边的双人床上。

他有着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柔和的唇形以及含蓄的线条。

细长如青葱般的十指相互交错,双手平放在小腹间,淡雅的粉彩涂满了整张脸,画一副憔悴的妆容,双眼则一直紧紧地闭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渐渐感觉到阳光的暖意,戏服男子长长的睫毛轻轻动了下,仿佛幽幽转醒。

我是谁?

这是哪?

我怎么会在这?

这大概是每个突然从陌生环境中醒来的人都会问到的问题。

沈悠自然也会有后面两个疑虑。

只是,在他还没想清楚这些问题的答案的时候,旁边的梵尼诗留声机里忽然传出了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

“虞姬(白):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忧如何?

项羽(白):唉!有劳妃子!

虞姬(白):如此,妾妃出丑了!

…”

听着听着,沈悠只觉得自己仿佛是禅门中忽然被醍醐灌了顶一般,竟从这段嘈杂戏曲中听出了许多玄之又玄的内行门道。

“这是《霸王别姬》的选段,梅先生与国剧宗师杨小楼合作的版本。”

只见沈悠随意使了个身段,口中也跟着轻声唱了几句: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

解君忧闷舞婆娑。

嬴秦无道把江山破,

英雄四路起干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

成败兴亡一刹那。

宽心饮酒宝帐坐。”

他唱出的声音十分婉转,西皮二六板,有板有眼,身姿婀娜,手上也顺势摆出了妩媚的剑舞动作。

忽然,留声机里的声音一停,沈悠看着自己摆出的这副扭捏身形,神情不禁有些愣住了。

“幻觉,都是幻觉!刚才那唱戏之声分明不是我本来的声音,而且,这件大红戏服也不是我原先穿过的衣服。

青天白日里连续出现幻觉,我肯定是最近剪片时间太长,睡眠不足,精神过于疲惫了。”

沈悠狠狠地摇了摇头,想要从眼前的幻象中挣脱出来,却终是徒劳无功。

堪不破幻境,他也无可奈何,只得出了卧室,一边随意走动,一边好奇地观察起房间里的一切。

这是一处约有一百二十多平的高级住宅,装饰精简,色调和谐,是中式复古的风格。

房间内的所有物品都分门别类地摆放整齐,卧室、书房和客厅的每一个可见处全都打扫地一尘不染,可以看出这里原来的主人是一个爱好整洁甚至到有些轻微洁癖的人。

客厅的中央放了一张四方形的长玻璃桌,玻璃桌上摆着三样东西:一个倾倒的红酒杯,一瓶开了封的安眠药,还有一封手写的书信。

红酒杯、书信与安眠药,电影里经常出现,这样的组合可不太妙啊。

沈悠皱着眉头拆开了那封书信。

李慧心医生亲启:

慧心,感谢你这些时日的陪伴和鼓励,对不起,我好像真的有点撑不住了。

患上这该死的抑郁症已经有四年多了,情绪持续低落连着整夜的失眠,我真的不能再忍受。

我生平又没有做错事,上天为何要我来承受这种痛苦?

你建议我凡事都应该往光明的一面看,不能只盯着角落里的阴暗。

你赞美我的忧郁高贵而富有诗意,充满了道家虚无主义的色彩。

你还说我的自卑感具有普遍的古典悲剧美学的意义。

我感觉,你这是把我当孩子哄了。

我八岁学戏,九岁拜得名师,十四岁登台表演,十八岁就成了梨园名角。

现在,我也才二十二岁,可我感觉自己实在太老了。

老到腐朽没落,老到暮气沉沉,老到对身边的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

灰暗的日子总是一望无际,我感觉自己被一股浓重而粘稠的黑暗淹没,就快要窒息。

是时候该告别了,这对我来说,或许才是一种解脱。

慧心,谢谢你,也感谢所有曾经爱过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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