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昊先进门，康睿跟在后面，转身正要关门，看见楼梯间已是空无一人，所有的混混都从安全通道逃下楼去，而古秋还站在电梯口发呆。

“来啊。”他对古秋招招手，“站在那儿干嘛？”

古秋将双手放进口袋里，一边朝他走来，一边轻声地说：“真撒币啊。”

“你说什么？”康睿没听清。

古秋摇摇头，从他身边走过，进了屋。

康睿今天来找罗昊是有原因的：

他破产后，古文斌开始操办混进学校当老师，以方便拉近和时轩的距离。

可时轩的学校不缺老师，不招人，古文斌对办事人不好明说自己的目的，于是想了办法，去逼在岗的老师主动辞职。

罗昊就是被他找上的倒霉鬼。

从一周前，罗昊开始被人骚扰，夜里收到无声电话，砸门，被人跟踪，有人在家门口丢死老鼠死狗，涂红字。

罗昊死活想不起来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虽然报了警，可他并没有遭到切身伤害，报警也没什么大用。

在他狠下心想装摄·像·头，并找媒体曝光的时候，却收到一张远在老家的父母和妹妹的照片。

这张照片彻底击垮了他的内心。

工作，别的地方多的是，但被小人缠上，普通人都不愿意惹这样的麻烦。

古文斌正是看中罗昊涉世未深和没有后台，可着劲儿想逼走他，在康睿带着古秋上门时，罗昊已经把辞职信送出去了。

可古文斌不知道，又找了一帮混混今晚特地来“关照”他。

“刚才谢谢你们。”罗昊诚恳地说，“你们在沙发上坐，我去泡茶。”

刚才被堵在楼梯间，他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居然天降救兵。

他们萍水相逢，康睿却为他花这么多钱打发那些混混，他的感激无以言表。

康睿毫不客气，坐下来便说：“不用麻烦了，罗老师。这里有书房吗？我想让孩子去看看书，我和您单独聊聊。”

罗昊一想也是，便对古秋说：“你去我卧室吧，里面有电视。今天你也被吓到了吧，对不起。”

被学生看到生活中不堪的一幕，他也很难受。

古秋倒是无动于衷，拉开卧室门走进去。

卧室门刚关上，康睿便开门见山：“罗老师，您的辞职信在我手上。”

“啊？您是哪位？”罗昊显然被他这句话说蒙了。

“我和学校董事长是朋友。”康睿面不改色地撒谎，“看到您要辞职，我感觉很可惜，所以顺路来问问。”

这几天罗昊过得仿佛惊弓之鸟，抓住康睿这根救命稻草，突然有了一股倾述的冲动。

他不由得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自嘲道：“我可能天生就是没有事业运。当研究生的时候，研究所经费不足，很多项目都不能展开，我感觉未来没什么希望，毕业后没选择留在研究所，而是出来教书育人。结果……”

结果又遇到古文斌这么个仗势欺人的祸害——康睿在心中帮他补充。

康睿耐心地听他诉苦，听完便说：“罗老师，我可以帮您解决这个问题，希望您也帮我一个忙。”

罗昊一愣，苦笑着问：“我能帮您什么忙？”

“我听说您是研究生，不知道您研究的是哪个方向？”

“哦，是环境治理。”罗昊听他提到自己的专业，注意力被转移了。

“环境好啊。”康睿一拍大腿，故作兴奋，“巧了，罗老师，我是个商人，正准备投资这一块的商业研究，只是不知道从哪儿着手。”

罗昊皱起眉，很实在地说：“康先生别开玩笑了，环境治理有什么商业价值……”

谁都知道，科研不是花钱，是在烧钱。

比起科研，奢侈品就是个弟弟。

做实验用的巴掌大小的一块材料，可能就要几万块，而这材料还是一次性的。

至于工业研究，机械制造的投入更不用说，在山洞里用易拉罐做盔甲，那是天方夜谭，钢铁侠的现实原型马斯克光是研究特拉斯系列汽车就投入不下千万美金。

环境治理虽然听起来非常高大上，但因为投入高，回报低，利润更是要打个大问号，连研究所的经费投入都有限，罗昊有亲身体会，更不会相信一个社会上的商人会对这个感兴趣。

康睿摸了摸下巴，认真地说：“罗老师，我觉得人有钱之后就应该为社会多做贡献，我现在不缺钱，缺的就是一点奉献带来的成就感，但又不知道从哪里着手，您是学校里的老师，我相信您的人品，希望您能帮我做一番事业。”

罗昊有些心动。

不能不心动，他再活在象牙塔里也知道，以往都是研究员主动找投资，求爷爷告奶奶地希望有钱人能瞄一眼，哪有人主动上门要求投资的？

而且如果是知名教授还好说，自己一个名不经传的小研究生，哪里值得别人主动带钱来拜访。

但他没有盲目高兴，掏出手机，选出一张照片，递过去：“康先生，您知道这台研究用的仪器，购置要多少钱吗？”

“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