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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正文完(1 / 2)

“季扶光,他还好吗?”

纽约66街的一家意大利餐厅,陆白与两个男人相对而坐。阳光温柔地打进窗户,侍者安静地在边上穿梭忙碌。

这一次,不再是没有感情的糊弄敷衍,她终于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叶叙平静道:“先生病了。”

陆白的身体剧烈一颤,怔怔地望着他,嘴唇开合了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她不敢开口,不敢问季扶光到底生了什么病。

惶惶不安地猜测了三年,到临了,竟不敢知道了。

叶叙一直在观察着她的反应,沉吟了片刻,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严格来说,先生还没有生病。但他担心有一天真的病了,会给您带来无穷无尽的伤害。”

三年前,轩城春夏交接的时节。

那天天清气朗,万里无云,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富丽繁华,车水马龙。叶叙快步走进办公室,递给季扶光一份从国外邮来的快件。

那时一份由美国权威机构出具的基因检测报告。

男人垂眸翻看了几眼,便合上了文件,轻轻扔回了偌大的办工作台面。他英俊的脸波澜不惊,墨黑的眼瞳却散着碎裂的光点。

“dna测序的结果,是先生和大小姐一样,遗传了母亲的患病基因。也就是说,在未来的某一天,他有可能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了。”

其实这件事,在季扶光得知了季晴患病背后的真相时,就预料到了。

他会疯,早就出现过太多太多的端倪。

多年前,姐姐烧毁祖宅祠堂的那一夜,他坐在冰冷的门槛上,体会到五感尽失的滋味。视野中只剩虚空,铺天盖地的嗡鸣覆盖了听觉,周遭的一切在嘈杂的人声中轰然倒塌。

直到十四岁的陆白唤醒了他,为他重新点亮了世界的色彩。

可多年后,他又对自己的太太疯了魔。

深入骨髓的占有欲,不顾陆白意愿的掠夺,束缚,自私彻骨的囚禁。他明明那么爱她,却将她攥得无法呼吸,逼得她时时刻刻只想逃离这段婚姻。

……他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也不懂什么是爱。

叶叙仍然记得,在拿到报告的那天,季扶光呆在办公室里抽了一整个下午的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淡漠麻木,就像一个彻底失去了灵魂的堕神。

直到手机叮咚,陆白给他传来了一条简讯。

“二叔,这是我给你留的位置,你要准时来参加哦!”

附带的照片,是陆白在轩大的毕业演奏会门票。

短短一瞬间,季扶光空洞无神的眼眸,又燃起了全新的光芒。

……是,他不懂爱。可为了他的落落,他愿意慢慢去学,直到学会为止。

“太太,其实最早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先生还没有想要放弃你。因为他遗传精神分裂的几率并不高,所以他在赌,赌这一辈子都不会发作的可能性。”

叶叙望着陆白,看到她眼中的不安与惶惑,停下来喝了口酒。须臾后,他才继续道:“因为那时候,你邀请了他去听你的演奏会。”

“……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你有可能还爱着他的希望。”

陆白怔怔地坐在原地,咬着嘴唇,也想要喝水,手腕却抖索得很厉害。

所以,季扶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决定放弃她呢?

那一天,他及时救下了被褚盈绑架的陆白。她差点被砍了手指,惊惧得浑身发抖,抱着他的脖颈哭得撕心裂肺。

“我会死的,二叔,如果再也拉不了小提琴,我一定会死的……”

再后来发生的事,季扶光就像被人抹去了记忆。只记得,那熟悉的嗡鸣声又覆盖了整个世界,丝丝电流的深处,有声音在恐怖扭曲地嘶吼教唆。

“杀了她,杀了她!”

后来,若不是被陆白的哭声唤回神智,季扶光大概已经把褚盈掐死了。可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是多么不可控。

的确,从科学的角度计算,他患病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五。这个比例不算太高。

可那又怎么样呢?

一旦中了,那就是百分之百的,灭顶之灾。

他不能让陆白承受这样的人生。

“先生给了您三年时间,也给了自己三年时间。这三年的时间,他想要太太您为梦想而活,也想要试试看,三年后的他,会是一个正常人,还是疯子。”

在陆白去美国之后,季扶光迅速搬了家,将榕玺公馆空置了出来。叶叙曾问过他为什么,他也只是黯然一笑,卷着手中的雪茄,淡淡道:

“叶叙,我太想她了。”

榕玺公馆中,到处都是陆白生活过的气息,这对季扶光而言,每分每秒都是凌迟。

他怕自己根本撑不了三年。

“先生知道您一直在找他。可他不想告诉您实情,是因为不想借此来绑住您。”

季扶光在逼自己,对这段放不了手的感情放手三年。

如果三年后,他还是一个正常人,如果陆白还没有爱上别人,他就重新再鼓起所有勇气,去请求她的爱情。

“可一直到了今天,他还没有下定决心来美国找您。”

叶叙摩挲着手中的高脚杯,低下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好像一遇到您的事,他就变得好胆小啊。”

陆白实现了梦想,他在季扶光办公室的大屏幕里,看到她夺得帕格尼尼小提琴赛金奖的新闻。

那一天,繁星点缀了墨黑的夜空,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暖暖的灯。季扶光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盯着电视里那个明艳美丽的女人,眼中是无限柔情。

叶叙很高兴,热烈地提议道:“先生,我们去美国接太太吧,她已经成功了!”

季扶光的表情却僵了一下,勾了勾唇,没有回应他的话题。

这是叶叙跟着他的第十一个年头。在外人看来,季扶光似乎什么都没变,依旧果决狠厉,冷漠淡然,有条不紊地将星帆集团打造成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可叶叙知道,他内心有一块最柔软,也最脆弱的地方。

他顿了顿,幽幽地抬眸望向陆白:“太太,他忍了太久,所以如今反而不敢面对您了。”

人永远只会对自己最在乎,且没得选择的事,才会变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害怕知道最后的结果。

“这一次来美国见您,我是瞒着他的。”

陆白全程默不作声,安安静静地听完了一切。她深深吸了口气,扭头望着窗外异国他乡的街道,怔愣了许久。

渐渐地,清明的眼眸被水光覆盖住了。她咬着红唇,努力忍耐着,眼泪还是大颗大颗地从脸颊滚落。

“我以为,我以为……”

陆白抽噎哽咽着,断断续续,几乎要说不下去,“我一直以为……二叔他不要我了。”

她尽力不要失态,可压抑的哭泣还是引来了周围人的主意。餐厅服务员远远观望了一阵,给两位男士好心递来了纸巾。

蒙俞礼貌地道了谢,想替陆白拭去眼泪,最终还是作罢,将纸巾温柔地塞进她手中。

“陆白,季扶光从来没有不要你。”

他微笑着,轻声道:“这些年,你的每一场比赛,每一次重要表演,他都和我一起到了现场。”

陆白浑身一顿,抬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她的眼中还含着泪光,错愕的脸上还有缓缓流下的泪水。

蒙俞顿了顿,继续道:“而我送给你的每一束花,都是他亲自买的。”

三年的时间,陆白参加了无数场大大小小的比赛与演出。蒙俞是一位热心的师兄,每一次都会莅临现场为她打气,并在表演结束后,送上一束美丽的和音玫瑰。

陆白那时并不知道。

那个被她装在心里十多年的男人,正远远地站在人群中,温柔又炙热地注视着她。

熹园外的人工湖,午后悠闲时光,一个男人立在湖边垂钓。

他身姿挺拔高挑,穿着一套面料舒适的休闲服,看着朴素,却被他衬得慵懒而矜贵。

男人一动不动,眼中,倒映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自从庭匀进了公司,你倒乐的清闲了,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

季晴微笑着坐在他边上的垂钓椅上,仰头道:“你看看你现在的爱好,就像个小老头一样。”

她原是不被允许到这儿来的,但因着几年来病情稳定了,季扶光偶尔也会带她出来散散心。

他视线不动,淡淡道:“公司的事他学的很卖力,就给他发挥的空间吧。”

季晴没说什么,与他一起凝视着安静的湖面。

阳光透过树叶泛出淡淡的光辉。湖光山色,微风徐徐,让人心旷神怡。季晴扭头看鱼饵盆,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扶光,我去园区里帮你再拿点鱼饵来吧。”

“好,谢谢。”

季晴起身,又温柔地看了弟弟一样,安静地离开了。大概过了一刻多钟,身后的草坪传来了轻轻窸窣的脚步声。

他想着大概是姐姐回来了,并未回头,怕吵着鱼儿上钩。

“二叔,你就这么傻等着,要过多久才能钓到鱼呀?”

这糯糯的女声,仿佛是从虚无缥缈的美梦中传来。季扶光呼吸几乎凝滞,扭过头,看到一个女孩背着手立在自己身侧。

她穿着雪白的吊带长裙,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披在肩头,几乎将清瘦白皙的身体覆盖住了。

那张美丽娇柔的脸,似乎变了些,但没有变太多。

比过去更加明艳,也更有风情。

三年来,相逢的一幕季扶光曾设想过很多很多次。可与陆白视线相交的一瞬间,所有难捱的思念,满腔汹涌的爱意,内心卑微的胆怯,都化作温柔的笑容。

“落落回来了。”

他放下钓具,神情比自己想象中要平静许多。唯独,眼眸中的粼粼波光暴露了心口的轻颤。

陆白冲他淡淡一笑:“是呀,我回来还债。”

季扶光浑身一顿,看她从小皮包里取出一张金灿灿的银行卡,抓过他的大手,放在他干燥微凉的手心。

她仰头,得意洋洋道:“这里面有一千万,二叔,我们的债务两清啦。”

他盯着手心里的卡片,笑容渐渐凝滞在了脸上。许久过后,才缓缓抬眸,“……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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