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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1 / 2)

陆白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第一次见到季扶光的场景。那是梧川的早春,他披着毛领丰厚的大衣立在高门院内,肤白胜雪,轮廓深隽。

她紧张地握住母亲的手,直到陆永善在边上不耐烦推她:“快叫人,叫季二叔。”

季扶光垂眸看她,慵懒像在看一只小猫。

梦境颠簸,画面一转,眼前是梧川那个火光滔天的夜。

消防车的声音响彻梧川上空,每家每户都明着灯往外张望,空气中充满了呛人的灰。季氏祖宅人进人出,乱作一团。

“真是报应!谁让季家人过河拆桥,等那病秧子长大了就和我们断了干亲。”

陆永善在街上打探了一圈,回到家洋洋得意:“看吧,如今女儿疯了,把祖宅都被烧了!”

季家着火了?

那二叔呢?!

她慌张地跑出去,挤在混乱的人群中。浓烟滚滚中,季氏祖宅焦黑了半片,祠堂完全损毁。

季扶光静静地坐在后院冰冷的门槛上。

大衣毛领遮住了那张年轻而不可一世的脸,肩膀控制不住地微抖。

二叔……

他的绝望如春夜里的藤蔓,迎面纠缠住了陆白。她心揪成了一团,朝着他走过去,却看到时空回流,梦境由黑夜变回了白昼。

季氏祖宅依旧宏伟森严,完好无损。朱红色的高门外,季扶光身长玉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陆落落,你哭什么呢。”

刘海下,他深邃的眼仍旧淡漠:“即便我不再是你的二叔,但照样能供你学音乐。”

她仰着头,看到季扶光嘴角有淡淡的笑。那一抹暖意,几乎就能让世间万物复苏。

梦境穿插变幻,到了最后,陆白看到了去世的母亲。

庙堂肃穆,佛像眉目慈悲,母亲正虔诚地跪在蒲团前祈福。

她低声问:“妈妈,你在求什么。”

“我求落落不受束缚,平安长大。”

母亲叩首之后,又回过头,对着她温柔地笑了:“还有,遇到一个尊重她,爱她的丈夫。”

睁眼时,陆白的双眸还蓄满了泪。梦境太真实,真实得此刻她恍如隔世。

母亲的笑仿佛还在眼前,季扶光俯视的眸,依旧如天神一般历历在目。她盯着头顶的床幔整整半分钟,意识才逐渐回笼。

四肢酸胀,头痛欲裂。

她想起来了。季扶光昨夜将她按在浴室里折腾了许久,当时头发还是微微湿的,大概是被弄感冒了。

“太太醒了?”

身侧传来陈婶的声音,陆白微微转头,想应声,嗓子却像被火烧一般灼热。

“您发烧了,风寒。”陈婶递来一杯插着吸管的温水,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靠在床头,“昨夜医生就来过了,开了药,让您好好休息。”

窗外已是正午时分,阳光热烈地照着围栏上的蔷薇花,从床上望出去,嫣红得好看。

陆白捧着水杯小口喝着,神色逐渐清明。

她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先生呢?”

“先生有要紧的工作,去公司了。”

陆白垂眸,低声重复着:“这样啊。”

他昨夜说什么了?

“落落,我之分你喜欢小提琴。但你要明白,我已经给足你自由了。”

为什么想起梦里的季扶光,为什么想起他过去的模样,再想起现在的他,心里还是这样难受呢。

“哎,太太,您也该注意身体了。”

陈婶给她住了肉丝粥,用床上餐桌摆在她面前,脸上满是心疼:“你烧得厉害,先生也几乎一晚没睡,一直忙着给您物理降温。”

她稍稍怔愣:“是么。”

“是啊。今早也是被电话催着,叶特助的车都到门口请了,他看您退烧了才肯离开的。”

“……”

陆白沉默了一阵,神色疏淡地勾了勾唇:“真是辛苦他了。”

初夏傍晚,微风徐徐。高尔夫球场上,林意寰意气风发,姿势完美地打出了一个球。

“嘿,快看。”

他得意地回头,却只看到季扶光坐在球车上,目光怔怔地望着远处的湖光山色。

“你什么情况。”林意寰有些不悦,握着球杆就向他走来,“让你来打球的,不是让你来欣赏风景的。”

季扶光微微拧眉,眼中露了被打扰的不悦:“我早说了,没兴致。”

这混不吝突然闯进办公室,执拗地非要拉他去打球,安排了一整天的内部会议全取消了。

林意寰笑,把球杆递给球童,一只脚踩上球车:“本来想让你陪我散心,你看起来情绪更糟糕。”

季扶光懒懒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的确,处理工作的时候还无暇太多,可安静下来,惹人心烦的纷扰就拼命往脑海里钻。

昨夜陆白都烧成那样了,居然还记得吃避孕药。当时的模样,分明是晕得已经跌下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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