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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其一(三)(1 / 2)

“这小东西是真倔。”持刀大汉啐了口唾沫,看向幼体陈星盐的眼神里带了点畏惧:“打到现在都不肯说他爹的来头,我看和别的小孩不一样。还要继续吗?”

“一个小孩而已。”房澄皱眉,蹲下来捏住陈星盐的下巴,声音喑哑低沉:“小姑娘,我就问你一件事,你老实说,我便不叫人打你了。”

陈星盐默不作声,眼睛紧紧闭着。

房澄等了几秒,见陈星盐仍没反应,咬牙切齿道:“继续打,打到她愿意说话为止。”

对付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姑娘不需要太多人手,只需要一个成年人,就能让她毫无还手之力了。

房澄踱步出去,在前堂急急泡一壶茶,正泡着的功夫,就见有人跑来,说是张家的人要见。

张家跟房家一向交好,虽说时时忌惮,但比那个有仇的付家好了许多。

三家争夺鲛人珠的时候,矛盾大,互相猜忌攻击,房澄是绝不会见张敏知的。

但现在情况不同,凭空来了个神秘修士,除了知道他名字叫封钰,别的都是两眼一摸黑。

今天来的是张敏知,他会见;明天来的是付新诀,他忍着夺妻之恨,也是要见的。

若是三家联手除掉封钰,鲛人珠还有可能回到他手上。

张敏知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正聊着,付新诀也来了。

张敏知看一眼房澄,而后以吃瓜看戏的姿态喝起茶来。

付新诀略过房澄,一把握住张敏知的手:“好久不见啊张兄。”

付新诀与房澄的妻子林淼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说好等婚配嫁娶之日必将十里红妆相迎。

付新诀与林淼是双箭头,房澄喜欢林淼而林淼却对他厌恶至极,但房家林家早有童子婚在身,碍不过父母亲族,最后二人成婚。

房澄虽然得意但心酸居多——现在他膝下的两个孩子,都是付新诀所出,他的妻子明晃晃给他带绿帽,他却毫无办法。

后来房澄父母去世,付新诀少了这两个巨大阻力,终于找到机会把林淼从房澄那里抢回来。

从此林淼和付新诀一生一世一双人,房澄每晚只能看着那两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痛饮苦酒。

他待那两个孩子极好,林淼走后他拼命把两个孩子留了下来。

只希望林淼为了他们,时不时来看一眼,两人就不算断了所有联系。

房澄静默地坐着,每次见到付新诀总是忍不住想起这些糟心的事。

付新诀见房澄脸色不好,笑容收敛一些。

付新诀时常懊恼林淼最好的那几年都给了这个窝窝囊囊的房澄,但他现在是最终的胜者,倒也不必时时挖苦讽刺。

他是做生意的,三家里最富的一个,脚步遍及大江南北,见得多了,也就无所谓了。

重新挂上笑,好好地跟房澄打了招呼,礼节上都到位,房澄也不好说什么。

三人客套地叙叙旧,付新诀引入正题。

“听说房兄把那贼人的孩子夺来……”付新诀盯着房澄,“就当日所见,那贼人并非你一家可抗,若房兄需要帮助,付家愿献上一份绵薄之力。”

“张家也是。”

房澄在心底冷笑一声,他们现在说得人模人样,一旦除掉封钰狐狸尾巴便都会露出来了。

可现在也不得不与他们合作,毕竟自己一家确实势单力薄。

“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房澄起身走到暗门处,打开暗门,对那二人示意:“请。”

付新诀和张敏知对视一眼,起身跟着进去。

这道暗门通往地下,毕竟不是些适合发生在阳光下的事情。

三人走得越近,下面那个房间的声音就越大。

是肉与肉相碰撞时的闷响,但奇怪的是,他们没有听见人的声音。

张敏知纳闷:“房兄,你下面藏的是什么东西?”

房澄也感到有些奇怪,抿着嘴加快脚步,没回答张敏知的问题。

地下没有门,三人拐过一个弯儿,声源便呈现在眼前。

张敏知诧异地展开扇子:“这……”

身高九尺的壮汉垂首而立,两只手紧紧攥起,手的指节部位沾着血,他喘着粗气,看向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身体,眼睛里满是震惊和恐惧。

“怎么回事!”房澄厉声呵道。

壮汉猛地回过神,深吸一口气从刚刚的惶恐中调整过来,回道:“大人,她……貌似是死了。”

死了?

“你怎么做事的?我不是说过要活的吗!”

壮汉立刻跪下,颤颤巍巍道:“大人,她不是被我打死的啊!”

壮汉在他手下做事多年,他往常最信赖他,也相信他在这方面的能力,断不能失手打死一个孩子。

房澄快速走到陈星盐身边查看。

她的身子软瘫瘫地靠在墙壁上,有多处淤青,胳膊折断,眼睛紧闭,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身上有伤口,却没血流出,肉干巴巴地翻着。

房澄探了探她的脉搏,果真是死了。

“房兄,这是?”张敏知凑过去,“小孩?难不成这就是封钰的女儿?”

房澄沉重地点了点头。

张敏知沉默一阵:“你要带我们看的就是这个?”

房澄:“她刚刚还是活的。”

张敏知:“但现在她已经死了!”

房澄不说话,陈星盐的死打断了他一切计划。

张敏之站起来冷笑道:“一个死人,能有多大作用。”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他听说房澄得到了能制衡封钰的人质,这才匆匆赶了过来,现在人质已死,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今天是他来求房澄,等明天或许就是房澄来求他。

房、张、付三家从来都是利益上的伙伴。

张敏知要走,付新诀拦住他。

付新诀看着那个小小的尸体,意味深长道:“死人的用处,可大着呢。”

——

封钰照例在旅馆休息,三天前陈星盐出去就再没回来,他留在旅馆等她。

没等到陈星盐,等到一个小袋子。

他打开袋子,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里面是一小节断指。

封钰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头捏起那根断指,对着窗棂透过来的阳光细看。

是陈星盐的手指。

他把那短短的一节手指放在桌面上,怔愣地盯了好一会,有点反应不过来。

下意识捏了捏还放在手心里的布袋,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拿出来,纸条上写着让他明日正午把鲛人珠放在天桥上,届时会告知他怎么找回陈星盐。

封钰看着那节断指,看着那张纸条,是真的糊涂了。

陈星盐比他强得多,如果不是自愿怎么可能被他们逮住还砍掉手指——但既然是自愿的,那又是为什么?

封钰轻轻触碰冰凉发硬的断指,从头开始捋来龙去脉。

陈星盐要求他成为一个人,人是有感情有身份的,而在这这个地方,他的身份就是陈星盐的爹。

他是爹,他是人。

封钰想通一些,把手指重新装回袋子里,而后开始酝酿。

按理来说,一个看见女儿断指的爹,应该愤怒,悲伤、痛心,但他现在完全没有这类情绪,甚至有点想笑。

他跟着姬停的时候,见过很多妻离子散的场面,那些人的情感和眼泪非常逼真,嘶吼着要向他复仇,又都被他一一杀死。

他无法理解,他不能理解。

封钰努力一阵,到底是没能把眼泪逼出来,最后只好放弃。

或许是那些记忆有些久远,以至于他现在不能很好地情景再现,对于情绪的把握也不到位。

既然他做不到,那就看看其他人是怎么做的吧。

陈星盐教他,要注意观察。

封钰按照陈星盐的要求封锁一部分修为,比之以往,能力大幅度削弱,但还是安平天顶尖的存在。

林淼没有修为,修炼从来都不是她的事情。

她每天要干的,除了和自己丈夫亲亲密密外,就是和自己小姐妹们吃喝玩乐。

今天姐妹们都有事,她只好自己一人逛街,身后跟着两个侍卫。

这两个护卫是林淼娘家的,一直用来保护她,并不知道三大家族和封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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