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一对新人先出场的,是穆尔哈齐与和卓的儿子,达春。
他同褚英年龄相仿,个子也差不多高,但是说话还不利索,反观褚英已经能背诵诗文了。
佟子衿有一种,自家崽崽是天才的赶脚。
原来赢在起跑线上,的确是件骄傲的事。
和卓把儿子送来就走了,既不担心他哭他闹,也不担心他会吵着嚷着找额娘,只跟她交代了一句“不听话随便打”,拍拍屁股就离了府。
“阿牟”
达春看见她手里的酥糖,咧开嘴巴笑得傻憨憨的,还有口水留下来。
阿牟是伯母的满语,肯定是和卓教他念的。从两岁就开始双语教学,是不是有点早了?
佟子衿掏出帕子给达春擦口水,又叫褚英过来牵着弟弟,两个人先熟悉熟悉。
如果开幼儿园的话,三个孩子一大两小,好像还有点少,要不要做个招生计划表呢?
小火苗才忽闪两下,就见伊拉匆匆忙忙进来,屈了屈膝道:“夫人,门外来了好多孩子。”
话音撂地,就见一个又一个的妇人领着孩子们进了院子里。
放眼过去都是包着头巾的妇人,和身旁三四岁的孩子,并排着一字展开,给她行了个大礼:“见过城主夫人。”
佟子衿收了收嘴巴,这想起昨夜里努尔哈赤交代的,说是再添两个孩子,热闹热闹。
这哪是两个三个啊,院子都快展不开了。
最小的还包着襁褓,最大的……
最大的都十四五岁,个头快超过她了!
莫说超了幼儿园的招生年龄,这起码得是初中起步吧?
小婵眉头一顿,虚扶了佟子衿一把,脑子里的问号恨不得挂在树梢上,她还有个关于她家姑爷疯了的猜测,不敢问出口。
“额娘,咱们家要开学堂?”东果探了探身子,好奇心起,丢下手边的弟弟,就往前头走。
伊拉看了看小婵的眼色,急忙跟上前照看。
“这个弟弟睡着啦,都冒鼻涕泡泡了。”
她面前的孩子尚在襁褓之中,怀抱着的乳娘讨好地笑了两声。
“这个弟弟有点害羞啊。”
想来个近距离对视,却见小男孩扭过身子,背对着她。
“你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
东果边走边嘀咕,有一种皇帝选妃的既视感。佟子矜抠了抠手心,心道这不是给她挑夫婿,可别点评再下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院内的女娃娃身上,唯她活蹦乱跳最自在,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佟子矜叫了声起,就没再言语,她不认得在场的诸位,更别提这些孩子,大的小的,方的圆的都有。
一个个低眉顺从,大气儿都不敢出。
“你怎么要哭了呀,是因为你额娘和阿玛不要你了吗,那你来我家给我当二弟弟,我额娘和阿玛要……”
显然,后面半句没有人听得进去。
众人心道不好,就听见洪亮的哭声响起,拦都拦不住的那种。
一孩始哭,众孩齐哭。
连年长的两个大孩子,都跟着抹了抹眼泪,无限酸楚写在脸上。
小婵将东果抱了回来,她还木木地问:“是我说错话了吗?”
佟子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褚英旁边的达春也跟着哭了起来,嘴巴咧得大大的,都快能看见喉咙。
“完了。”她满脑子只有这两个字,浑身上下充斥着绝望。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孩子?送到她这里是做什么的么?任脑子里有再多疑问,都要先哄好了这群娃。
别哭了,她脑仁疼。
东·罪魁祸首·果低了低头,肩膀有一瞬间的颤动,眼泪还没酝酿出来,就被额娘拽回了屋子里,同行的还有褚英。
唯独剩下这两个,可别被传染了,先挪出去做个代表。
给达春一颗酥糖,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嘴巴就张了起来。
各家保母哄各家的娃,还有两个大孩子没带保母,就让伊拉把人叫到屋子里,哭好了再问问清楚情况。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她可能也快了。
“我额娘说,以后就住在城主府,当人质……”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头就跟挤牙膏似的,哭两声蹦出来一个字。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两个孩子也哭得小脸通红。
佟子衿总算明白过来,这一出闹剧为得是什么。
她说请穆尔哈齐的儿子进府,给褚英做个玩伴,顺便一起启蒙教学。
结果努尔哈赤把所有族亲都通知到位,家里有儿子的都送了过来,甭管年龄大小,一律“扣押”下来。
这不是幼儿园,其实是监狱吧。
怪不得伊拉说城主府外的马车排了一串,估计带的都是孩子的吃穿用度,私以为一次性送走就是永别了。
就……乌鸡鲅鱼!
佟子衿也不敢保证,努尔哈赤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思,直到小婵前去问了个明白之后,才敢放手去做。
害!
误会,都是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