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绛立在景山的观象台之上,望着脚下看不到尽头的连绵的殿宇与飞檐重重,壮丽威严,一时怔住了。
“哇……不愧是皇宫啊……”
他皱起眉来,想了想:“咦……好像有些奇怪,师父之前怎么说来着——”
他仰头看天,北方一颗异常明亮的星辰,星辰所对的下方,是一片如镜的湖水。
“这地方……”
他一脸好奇,向着湖水的方向展身而去。
“中原皇帝自称天子,皇宫所在是乾坤正极,而主财的禄存星位所对的却是这个小岛……”
这是宫苑内的瑶池,池边遍植绿柳。
近到湖边水岸,沈绛又从怀中掏出一方小小的司南,一边暗自嘀咕着:“这司南磁针用的是天铁,师父说这玩意能识金宝,能辩王气。”
忽地,原指向北方的磁针猛然颤动了起来。
沈绛登时瞪大眼睛:“师父没诓我!难道魏宫之中真的有什么不世之宝?”
他捧着指针乱抖的司南看向池上的小瀛洲方向,激动不已,“哇,山环水绕,藏风聚气,像是个藏宝的地方啊!”
——小爱!看来这回,我们真的真的要发达了!
明月之下,瑶池畔杨柳依依,水雾轻起,华光遥照,仿若天上仙国,如梦似幻。
沈绛蹲在灌木丛中,盯着那遥遥在望的水中小洲,“怎么过去看一看呢……”
忽然有说话声传来:“就是那里了。”
有人来了!沈绛赶紧缩着脑袋藏起来。
声音继续传来:“自袁军破宫之时,便再无人进小瀛洲中,东西想必还在。”
另一个声音:“若是被萧尹知晓此物,不知道该如何呢?”
沈绛悄悄伸头,看见是一男一女一前一后的走过来。
那男的穿一身道袍,手持一柄麈尾,年岁看起来不大,至多二十五六的模样,却是一副超然如谪仙的气度,笑容更是意味深长:“那不就正好,从来天子为天命,就看他要不要这个天命了……”
女的则是一身箭衣劲装,怀抱着一柄阔刃短剑,脸露凌厉之态,她听得“天命”之语,便冷笑道:“所谓天命,也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厉兵秣马,天下大势,人为而已。”
男的负手看向小瀛洲,道:“燕支,你错了,此物存在,自有它的意义所在。”
燕支皱眉看向男人:“哦?国师何意?”
这被称为“国师”的男子笑了笑:“三百年前,郑氏借天命而起,若是这天命不过是一张招摇的大旗,便不会被这般秘不示人的藏于此间了。”
燕支不解,一脸疑惑。
国师遥望湖面,道:“近来,我翻阅旧朝典籍,发现一件事,世人皆知华氏一朝之富,尤其幽帝盘剥甚极,《山南藩国书》曾记——离宫麒麟宫藏天下至宝,庭中曾有九重塔,饰以百八十颗明珠,夜来光照十里。后八侯之乱,昌林王攻入麒麟宫,见到的却是一座空空如也的宫殿。”
燕支惊诧:“难道!”
国师点头:“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足以撼动天地,扫平宇内!”
沈绛听得目瞪口呆,浑身激动,眼睛瞪着小瀛洲方向,哦——!那一定要去见识见识喽
国师的声音却在沈绛头顶响起:“若是这笔财物重见天下,想必可中兴大魏了,是不是啊……”
沈绛愣愣地抬起头,见这国师对他笑得十分诡诈。
“公主殿下。”
而燕支的短剑也出鞘,直向沈绛的咽喉:“那么,这个萧尹找来的冒牌货,该如何处置?”
剑势凌厉,乍然而来,沈绛一惊,忙侧身躲避,同时,趁燕支不备,那一只灵巧的手暗中在人家姑娘的腰带上不知不觉地摸了一下,口中还道:“别!我可不是和他一伙的啊!”
燕支不曾察觉他的小动作,又一剑挥出,沈绛一下腰,又避开了,只是剑尖堪堪划过他的鼻尖,剑锋还是削断了他几缕头发丝。
燕支喝道:“那日我已暗中送金河公主出了城门,你却在宫中冒充公主,定居心叵测!”
沈绛飞快地退了好几步远,半跪在地,心中暗忖:我一个做贼的,被人道破了底细,且不好同他们纠缠,只是这两人有些棘手,怕是不好脱身了,尤其是那凶巴巴小妞,好一手快剑!
嗯……
他想了想,再抬起头的时候,对着燕支却是一脸古古怪怪的坏笑。
“哟小妞儿剑术不错!”
说着沈绛又抬起手,手里还抓着一根红绳,红绳下系着一枚折叠起来的粉红色的许愿签,还对着燕支挤眉弄眼。
“哦这是什么?好像是合姻缘的桃花签啊!”
原来他方才从燕支身上摸走的就是这小玩意。
燕支登时面红耳赤,慌张地摸着自己身上,恼道:“你!偷我东西!”
噗…还是个怀春少女,沈绛好笑,在那装出要拆许愿签的样子,越加逗弄人家,“啊呀呀呀,让我看看,你喜欢的人儿是谁呀”
燕支羞恼至极,提起剑就要冲上去,“还我!!”
国师却拦住了燕支。
燕支愤怒道:“国师!这小贼可恶,冒充公主已是死罪,定然还会为祸朝廷,我先杀了她再说!”
乌啼同燕支摆摆手,又面对沈绛含笑道:“永明宫终究会有一位君临天下的君主,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一个人。”
还带了一副了然的笑意,又道:“你杀了他,也无济于事。”
沈绛一脸防备地站起来,一边还故意地对着燕支做鬼脸,吐舌头,“略略略略。”
燕支收起剑:“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