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霏霏把她面前的两本书踢成x字型，这次奏效很快她当即目有异色，但迟疑不决的弯下身把书重新放整齐。

书惨遭历史上最耻辱的待遇，在踢歪不下三次时美伢皱起了眉一脸思索道：“错误？”

蛋蛋瞧不起她的做法，哼笑道：【你做的不清不楚，她怎么会懂？】

袁霏霏把对她的期盼都押成了赌注，对她会顿悟深信不疑，“我们心有灵犀，她能明白我的意思。”

美伢蹲坐在书旁紧缩眉头沉思，过了会才缓缓的说道：“你不想让我干什么事对吗？因为那件事是不正确的。”

袁霏霏一激动还没把书搞成√字型，突然有股奇异的力量把她的灵魂吸入漩涡内，醒来时她浑身冒汗就动了动胳膊，他惊醒后把台灯打开用手为她测了测体温。

蛋蛋很心疼她便安慰道：【差一步，下次继续吧。】

袁霏霏想捶胸顿足，眉间萦绕着愁绪不由叹道：“我不能再回去吗？”

蛋蛋当即抱以拒绝的态度：【你吃不消。】

袁霏霏安静盯着天花板感慨一下人生的悲欢离合，听它道：【你真太头铁，我再不加以制止，以后有九条命都救不回来。】

袁霏霏了然后搂着他的脖颈蹭了蹭，用意念跟它说：“蛋蛋，那为啥我能碰到书？”

蛋蛋：【万事万物皆有灵性，而好书就蕴藏着人类想象不到的能量，你能接触跟这有关。】

袁霏霏还想说话被他揽到怀里强制性入睡。

这天她正巧要去美芬一趟，又刚好收到萧湛的邀请便去外赴约，出发前魏荀叫她来到书房，把画亲手交给她。

袁霏霏一脸茫然无措抬头看他，他为她把微乱的发整好，“这本来就是给你的，拿去吧。”

袁霏霏小心翼翼把它接到怀里，小声喃喃道：“谢谢你，但它不应该被普通对待。”

“能娶到你是我的幸运。”说着，魏荀开车送她去了美芬，下车时他坐在驾驶位从车窗探头道：“霏霏既然如此，带它去本该属于它的地方吧。”

走过最长的路，来到那间发过飙让她记忆犹新的办公室，门刚被打开走来的老欣二话不说抱紧了她，笑道：“插画系第一名，恭喜你了袁霏霏。”

奖金和荣誉勋章到手，袁霏霏跟她慢悠悠的逛到了湖边，清脆的水声和鸟儿的鸣啭好似把她带到了从前，每走一步景致都在倒退，但亲切感只增不减。

老欣弹掉残留于裤上的烟灰道：“我还记得达奇十年前夸下海口，说你绝对能拿下第一，没想到那年被艾妮拿到了。”

袁霏霏轻喃道：“艾妮怎么样了？”

“她早就留在本校任教了。”

袁霏霏不以为意的开着玩笑回道：“还好今年跟我竞争的人里没有她呢，不然我的奖学金岂不是又要打水漂了。”

随后她把画放到曾经他垂钓的地方，望着柳絮在飞她的眼眶莫名湿润轻声道：“这幅画意义非凡，他把大半辈子的时间都留给了美芬，此地理应是它的归属。”说完，她都不忍心用手就触碰纸面，仿佛这是禁忌会玷污这幅画的美。

老欣指间夹着根烟，吞云吐雾里她的容貌早就苍老了不止十倍，她深吸了口气道：“它在，他就在。”

“这个是他让我见面一定要带给你。”

袁霏霏呆呆的望见老欣把藏在身后的鸡腿拿出来，递到她面前道：“不开心好好吃一顿肉就好了。”

袁霏霏再次拨开纸袋时一股飘香肆意开来，过了一会儿吃的太用劲溅了她一脸的油，她用纸巾擦泪时越擦越多，到最后哽咽到泣不成声：“我能去国外就能给他争光了。”

老欣拍了拍她的发顶，语重心长的说道：“生活总不能太称心如意，不然就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以后你迷茫的话就替他去战斗吧，这样他也能安安心心的走。”

老欣把纸巾递给她，“霏霏，你的精神状况最近好点了吗？”

“已经恢复的很好了。”

“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说过的话吗？”

那会自己还在到处比赛，在某场比赛完后遇到的她，因此她毫不犹豫的说道：“你愿意来美芬吗？”

老欣摇了摇头，“我提到过精神病，但这类精神疾病确实会约束人的发展，但它也能让人如虎添翼，能够成为你创作瓶颈期时的帮手。”

老欣夸了她几句，又笑着说道：“它就像藏在你心中正在受伤的小孩，没准有时候它在哭泣就等你给它一个抱抱呢。”

蓝天白云下水草在碧波间时轻时重的摇曳，湖面中的鸳鸯不急不慢划水过来时，小黑眼对她眨巴了下，她笑着说道：“我们都辛苦啦。”

她们绕着环形塑胶跑道走，途径路过不少穿着校服的少女们，老欣侧过身抬着的手搭在了她肩上，眼里藴满了轻轻浅浅的温柔，“袁霏霏，其实我老想夸你了，达奇还在的时候总跟我谈及你，但那次一别就十几年没再见面。”

袁霏霏哈哈大笑道：“也特别感谢你当初看上我，不是你们我走不了这么远。”

“当时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哎，这个孩子不太同，将来注定要在该领域有所突破和建树。”说着，老欣若有所思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说出憋了老久的话：“所以周末迎新晚会有空来吗？”

袁霏霏爽快答应后转头就见到了匆匆往这边赶的人，艾妮提着碎花裙跑到自己跟前，激动到语无伦次道：“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啊。”

老欣接起电话时匆忙往回赶，而她的正前方那只二哈还在欢快摇着尾巴接受投食，只不过下秒它叼着肉就往她这边跑，她依旧跟它招着手，“不小心没设闹钟就睡过去了，以后都不用挤时间来睡午觉了。”

艾妮主动挽过她的手道：“你只要回来我就放心了。”

袁霏霏撸着许久没打理而变得乌黑的狗毛，她似笑非笑的问道：“谈恋爱了没？”

艾妮满不在意的摆手道：“没呢，我以前对爱情是向往，现在是心如死灰，已经打算一辈子跟自己过了。”

袁霏霏为它清理狗毛中夹杂着的落叶，道：“做个丁克家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国家能分配对象多好啊，每人一个兵哥哥，我都不用上大街去找了。”说着，艾妮的脚趾灵活自如的活动了下，她牵动面肌笑的灿烂道：“还好没人来催我婚呢。”

袁霏霏没从她眼中看出一丝一毫的失落，她俩寒暄的期间她被电话临时打断了思路，转头就见萧湛双手插着衣袋信步走来。

艾妮注意到他时满脸惊异，转而附耳悄声对自己道：“你这是换男票了？”

而他显然听到了她的话，早已靠了过来对她道，“我不是她的男票，我是来感谢她的。”

袁霏霏跟她道了别，同他来到一家餐馆，等他们面对面共享完中餐时，他特意拿多余的餐盒盛满了好几样菜，他高高瘦瘦又白白净净的让她不自觉投去了疑惑不解的目光。

萧湛打了个的士，带她来到了一所监狱，下车前她刚看到监狱门口的大汉时，耳畔飘来他微低的声音：“监狱里的饭菜他吃不饱。”

大汉比以往更富态，滚圆的肚皮连衣服上的纽扣都崩开了几颗，他跟监狱长知会后带她们走去见室，途中他转过头道：“袁霏霏，我为你们申请延长时间了，有什么话尽快说吧。”

监狱里地板和台灯的颜色都为整个环境增添了几分冷峻之意，她途径监狱看到很多剃着寸头的男人虎视眈眈看着自己，往这条路走永远也没有尽头，仿佛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外面的光也照不到这里来。

而她身旁的他露出少有的紧张，让她不由想打趣他，“这么想见他，待会多跟他说说，你现在有多成功吧。”

萧湛面色沉静，淡淡的说了句：“好，我一定会跟他说话。”

大汉简略自己升职后又表决对国家赤忱的忠心，他道：“他们大多都刚成年呢，家里疏于管教，他们周围又是狐朋狗友，哎有几个我觉得可聪明了，认真学将来定是国家栋梁，可惜了可惜了。”

说完，玻璃窗那边走来一个男人，太久不见他的面容变化极大，险些让她没认出这是萧硕。

他拖动着沉重的脚链走近再机械般坐了下来，嘴角还留着饭粒和油渍，他望向她时双目是少有的呆愣，窒闷的气氛中过了许久他俩都没人擅自开口说话。

大汉都急了，拍着大腿道：“这是你哥啊，你说几句话啊。”

萧湛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把装满饭菜的饭盒放进窗口，安静的看着萧硕手上的油都没擦就去抓饭盒，然后撬开帽盖抓着米饭就狼吞虎咽吃起来。

袁霏霏不忍心打搅他们，把还在发牢骚的大汉叫走。

她们在走廊时，外面的人还在深望着里面的人，就隔了一道薄薄地的玻璃，彼此的距离就像隔了一个长城那么远。

大汉整个人都很难理解，“我换来的机会就被他这样白白浪费掉了。”

袁霏霏留意到他搭在大腿上的手在颤抖，便道：“之前他每次都会来吗？”

大汉：“恩，有时候会破例让他每个月多来一次，每次来他都会带饭。”

说着，门缝被人拉开，萧湛走出来时扬起笑道：“走吧，我满足了。”

她们站在门外时，袁霏霏想问又不敢问，于是总会瞟他一两次。

萧湛看出她的困惑，开口低喃道：“没人照顾他，在这个世界上他就只有我了。”

萧湛的目光跟随他戴着手铐被压着往回的方向移动，他满目怔愣时语气微僵的说道：“另一个正在过马路的人被他捅死了，已经不省人事了，现在都没抢救过来。”

“被判死缓了吗？”

他点了点头道，“他把人刀了后，自己出车祸失了忆。”

萧湛看向她苦笑着又说：“这几年死者的家属整天都来我家哭丧，强烈要求我带他去新科技尝试那个能恢复记忆的项目，但我一拖再拖”

袁霏霏顺着他的话道，“你知道他一旦恢复记忆就会被宣判死刑？”

“恩，死者家属存了心想让他偿命，只是他突然失忆导致法院无法判。”说着，萧湛放在两侧握

拳的手紧了紧，又道：“但我知道自己的哥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我们相依为命很长时间，他是什么为人我比谁都清楚。”

“袁霏霏，能拜托你帮我个忙吗？”说着，萧湛：“帮我画一幅画，有关我和他的故事。”

“我现在就能。”说着，在他惊讶的表情下她飞奔出去买了纸和笔，乖乖的坐到对面见到他难掩期待的眼神，她已经料到前些天他会示好的原因，便正色道：“你说吧，我来创造一个场景。”

“小时候我身体羸弱多病，那次也是高烧不断，他到外面务工回来，一见我烧的不省人事他就带我去外求了医。”萧湛把地上的广告纸叠成纸飞机，缓缓的说：“深冬的夜晚吧，村落天寒地冻寻不到医，我还记得他穿着破烂的皮鞋，脚指头都露出了两个，脖颈上留有长期务工的深痕呢。”

袁霏霏拿着笔的手顿了顿，看向摸着下巴还在思索的他道：“你记的这么清楚啊？”

萧湛笑道：“那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团聚，一般他都鲜少回来。”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她把画好的画递给他。里面白茫茫的雪地里两人行走艰难，路边的人家都熄了灯，唯有他们互相搀扶着蠕蠕前行。

袁霏霏才接下他的感谢，就出现了蛋蛋的声音：【萧硕身上的臭臭竟然不见了。】

袁霏霏用意念回道：“说丢就丢太无情了。”

蛋蛋：【那是它的做法，另外它的规则跟我完全相反。】

袁霏霏跨省回到家里跟老弟打了电话，得知美伢被关在新科技时他的语气充斥着怒意，“我过几天叫姐夫跟我一起去新科技找人，他多久有空？”

“你可以吗？”说完，她还没得到答案，刚踏进门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难听的呵斥声，她跑过去时随手挂了电话，只见站在屋里的父女互相生厌甩过头。

魏霏脸蛋涨红，高举腿凳的手在看到她的时候脱了手，哐啷一声巨响把他彻底激怒。

魏荀把她所有的化妆品都没收，拖着沉甸甸的布袋就往外走，被她一把拦下时他语气生硬道：“你一个女孩子整天不好好读书，瞎搞什么？小小年纪就想着谈恋爱？”

魏霏气到火冒三丈就是不敢顶撞他，只是作势就要抢过他手里的袋子，她通红着眼怒瞪他仿佛要进行一场世纪大战，而他拧起她被反剪的手就往床丢。

魏霏气炸后脱口而出：“魏荀！”

魏荀挑了挑眉道：“考试进班上前二十不过分吧？只要你给我老老实实读书，我什么都能给你。”

“有你我还读什么书，别人家的老爸都帮他们的子女铺好路了。”

魏荀看她还在叫板，也到气头上便无所顾忌的说道：“我告诉你魏霏，一旦成年我半分钱都不会给你，你能力不行大不了我多干几年，公司的事你估计也胜任不了。”

魏霏：“你都不想管我了，那凭什么来插手我的生活？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啊，我化妆只是想变得更好看，我有错吗？”

魏荀蹙着眉在原地来回踱步，他不再像起初那样严厉对她道，“你确实没错，但你但凡把时间放到正事上，你的班主任也不会天天打电话来轰炸我。”

袁霏霏捂住他的唇，柔声的问道：“你遗传了我的基因，都这样了还不好看？”

魏霏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一直觉得自己挺普通的，只有洗完澡的时候才算得上是颜值巅峰吧。”

袁霏霏替她擦了擦眼泪，抬头对他平心静气的说：“荀荀，你把化妆品给她，我相信她知道教训了，下次肯定不会再荒废学业。”

魏霏没有想象中的感动，而是露出更加惊愕的表情看向她。

袁霏霏从他手里取过袋子递给她，“你都这么大了，他也不用为你操心了。”

魏霏抱住化妆包时满眼喜悦，下刻她当场翻起了白眼，唇角扬起不屑的意味道：“你们俩真是恶心的一堆去了，还荀荀的喊，你怎么不叫她霏霏？”

魏荀作势就要给她一个暴栗，他还是及时收了手，板着脸拿起衣柜里的鞋子说道：“以后再让我看到你躲在这里面，这个衣柜你再也别想见到了。”

袁霏霏再次掩住他还想说的嘴，对面的人已经接近暴走，她为了止损及时提醒道：“魏荀你别忘了李颖的事，”说着，看向满脸茫然的她，说的波澜不惊：“他确实叫我霏霏呢。”

魏霏一脸欲言又止看他把门关好，启唇话还没说就屈身蹲在地上抱紧着自己，一会儿她就疼得全身汗涔涔，抖着手指向书包的位置，蠕动苍白的唇瓣道：“我又忘记按时吃饭了，帮我拿一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