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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怀明又喊了几声,上面还是没有反应,便猜想那只猫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心里有些可惜的收回肉干,叫来小二过来吧浴桶和水都抬走后,便躺在床上休息。

只是他自己一闭上眼脑中回响的全是楼下那些人说过的话,还有许多看不清人脸的人对他的指责控诉,骂他不要脸,跟男人私奔,沽名钓誉欺骗大众,还骂他心肠歹毒一个庶子用阴谋诡计抢夺了本该属于嫡子的东西,耽误了一个真正的神童绝世天才。

曾经奉承讨好他的人转眼就对他鄙夷不屑,恶言相向,交好的朋友同窗纷纷指着他伪君子真小人,不配与他们为伍。就连慈爱严明的父亲也是冷眼的看着他被众人围着指指点点。

曾经最疼爱他的母亲眼神怨毒憎恨,将利刃对准他:“你这个贱人生的贱种不配拥有我儿子的东西!你就该跟你那贱人娘一样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不……娘……爹……不是这样的!爹……”厉怀明眉头紧皱,无意识的痛苦挣扎着,眼角渐渐有水珠滑落下来。

一只结实有力的手接住了这一滴泪,为他轻轻拭去脸庞的泪痕,轻抚眉间的褶皱。

渐渐的,厉怀明慢慢平静下来,陷入了梦乡,没有了平时的警觉和凌厉,显得异常的乖巧,手不经意的碰到了路归元的袖子,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握着,不愿放开,仿佛这样才能让他安心的睡个好觉。

路归元看着这样脆弱厉怀明,心里叹气,你也就是睡着了才会这么听话乖巧。

月色渐深,整个客栈都安静了下来。

路归元在床边呆坐了好久,不忍心把自己的袖子强行扯出来,又不能一直干坐着,便想着就这样躺下来算了。

反正是自己媳妇,想怎么抱都行,额,趁他睡着偷偷抱当然也行。

突然,门外传来细小的响动,一把匕首从门缝插进来,熟练的去挑门上的插削,声音非常细小,就算是清醒的人也很容易疏忽掉。

路归元双眼微眯,如同被入了侵领地的凶兽,

如同被入侵了领地的凶兽,心中暴虐升起,随时准备将入侵者撕个粉碎。

突然他心中一凛,用快得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就地一滚躲进了床底。

同时,原来床上睡得很沉的厉怀明猛的睁开,双眼清明,警惕的看向发出细小声音的房门,那一截匕首在窗外照进来的一缕月光下泛起点点寒光。

厉怀明非常镇定的打开床头上的包裹,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放进嘴里压在舌头下面,再从包裹里拿出一截香,用火折子点燃。

躲在床底的路归元并没有动用精神力,也没有看到厉怀明的动作,以为厉怀明现在正被吓的六神无主,就想要立刻出去抱着他,告诉他不用怕,有自己在,不会让他有事的。

可是转眼又想到,明明是这小子不要自己的,自己干嘛要眼巴巴的凑上去?就该让他吃些苦头,意识到一个人,还是一个这么好看的哥儿一个人跑出来是多么危险的事。

等危急关头自己再出去英雄救美,他不就能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

看他还敢不敢扔下自己一个人偷跑?到时候还不是哭着求自己护送他回京城?

路归元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就该这样。

然后一缕淡淡的幽香钻入鼻尖,还蛮好闻的。

路归元忍不住使劲的嗅了嗅,貌似是厉怀明方才点的香,都这个时候了,他还点香做什么?

还没等路归元想明白,房门的插销已经被人给挑开了,门被轻轻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猫着腰小心翼翼的走进来,抬头就看到坐在床边,手上拿着一支点燃的香,冷冷看着自己的厉怀明,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那人正是大厅中那个对明月公子出言不逊的塌鼻子大汉。借着迷蒙的月光中,他看到了厉怀明眉心处鲜艳如火的牡丹花,顿时大喜:“你竟然是个哥儿!”

在楼下大厅的时候,塌鼻子大汉被厉怀明的虚张声势给吓退了,但心中依然是愤愤不平,觉得自己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弱书生三言两语给吓退很没有面子。

再加上在厉怀明离开后,他竟然会意外摔倒嘴巴磕到桌子上,把上下个两颗门牙都给磕掉了。想想就更气了。

汹涌的怒火让他想要找个人来发泄,然后他从小二那里得知,这小子只带了个赶车的老仆,身边并没有带其他人。再看他衣着打扮,点的饭菜和客房都是上好的,肯定是个有钱人。倒不如趁着晚上人熟睡的时候去捞上一笔再狠揍他一顿给自己出口气?

没想到还能碰到这么个大惊喜,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书生,而是一个已经开了苞的哥儿!

一个开了苞的哥儿孤身一人上路,还长得那么漂亮,身边只带了一个老的快断气的老头,怎么看都不是正经人家的哥儿,说不定还是从那种地方逃出来的,那可就真是便宜他了!

他今天可真是撞大运了!就算今晚捞不到什么钱,把这个绑了卖去小倌馆,肯定能卖上非常好的价钱!

不过在那之前,他也可以先尝尝哥儿的滋味。

塌鼻子大汉搓着手,猥琐的笑道:“怎么?在等着哥哥我来疼呢?我就说一个弱书生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我,原来是故意引起我的注意,好让我晚上过来跟你幽会呢。”

呕!躲在床底的路归元都快吐了!

娘的,竟敢当着他的面调戏他的媳妇,要不是不想这么快就让厉怀明知道他在这里,他现在能立刻冲出去把这臭不要脸的流氓打成猪头。

厉怀明并没有回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塌鼻子大汉。

他身上的衣服穿着完好,连外衣都没有脱下,可毕竟是刚从睡眠中醒来,衣服还是有些松散,眉宇间也带着些慵懒,加上姣好的面容和眉心处鲜艳的牡丹,更显得娇艳妩媚。

塌鼻子大汉看到这样的厉怀明咽了咽口水,脚不由自主的又往前走了两步,嘴里无意识的道:“你长得可真好看,比那纯玉公子还要好看。你该不会就是那跟人私奔的明月公子吧?”

这话他也是随口问道,说出来连自己都不相信。

厉怀明却是眼中寒门一闪,露出一个更加艳丽逼人的微笑,声音柔柔的,像波斯猫那软绵绵的毛爪子,挠得人心痒痒的:“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大汉心中更加高兴,迫不及待就走上前就想要抱住佳人一亲芳泽。

躲在床底的路归元脸色大变,感觉自己从头绿到脚,脑袋绿成了一片青青大草原!

一股巨大的怒火涌上天灵盖,就要冲出去把这个敢觊觎他媳妇的混蛋给踹断三条腿,只不过才刚抬起上半身,脑袋就是一晕,“扑通”一声摔回去!

路归元晃晃迷糊的脑袋,不对,刚才那摔倒的声音不是他发出来的!

从床底下往外看去,就看到那塌鼻子大汉已经晕倒在床边,还是脸着地那种,估计本来就塌的鼻子被摔得更塌了。

路归元暗叫不好,刚才那香是迷香!

想要用异能把药效解除已经来不及了,眼前视线一晃,他就晕了过去。

厉怀明慢条斯理的走下床,点燃了桌上的蜡烛,才走过来踹了踹晕倒的他鼻子大汉,没有反应,已经晕得人事不知了。

吊三角眼衙役果然没用糊弄他,给的迷香是上等货色,就这么一会的时间就把一个大汉给迷晕了。

他可不是傻的什么都不做准备就敢孤身一人去京城的。

上一次会那么鲁莽的跟着张桂锋等人离开,也是因为机会转瞬而逝,想着先离开小河村去到县城再想办法。

至于张桂锋这帮草包,想要对付他们简直易如反掌,就一根发簪就把那张桂锋给制住了,其他人怕他会伤到张桂锋,自然只能乖乖任他摆布。

不过总归还是有些冒险了。

这一次,他可是提前做好了准备。还有吊三角眼主动送上门来帮他,他怎么能不利用?

这种下三流的东西,也就他们这种些常和下九流的人接触的衙役们最清楚怎么弄到手。

歪了歪脑袋,厉怀明想起来了,刚才他好像听到两个声音,一个是塌鼻子大汉摔倒的声音,比较大声。

另一个小很多,好像是从床底下传来的。

厉怀明心中一凛,拿着还在养着的迷香伸到床底晃了晃。

迷迷糊糊正用异能除去体内药效的路归元:“……”

这回是真的晕了过去。

他的异能就是这点不好,毕竟不是真正的治愈系异能,做不到百毒不侵,能排除体内对身体有害毒素还是因为他的异能晶核是丧尸王的晶核,晶核可以改造他的身体让他丧尸化。

他为了不做丧尸,还想继续做个人,就控制住丧尸化的程度,只能让身体变的更强,同时能吸收转化掉体内的毒素。

但毕竟没有完全丧尸化,所以只能吸收转化对人体有害的毒素,像迷药这种能让你安神睡个好觉的东西,自然被归类到无害范畴,想要化解不是不可以,就是有些慢。

于是没等他把迷药都化解完,他就被突然凑过来的迷香给彻底放倒了。

厉怀明为了以防万一又等了一会儿,这才放心的拿起蜡烛去照看床底,然后就怔住了。

原以为今后会跟路归元再无见面的可能,没想到会猝不及防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以这种方式意外的再见到路归元,可想想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

厉怀明心中有些复杂,眼神闪烁几下,便坚定下来,不管这家伙追过来是干什么的,有他在,那塌鼻子大汉就好解决了。

————————————

路归元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脑海里总是闪过光怪陆离的画面,却什么都不记得,最后定格在厉怀明渐行渐远的直至消失的背影。

“媳妇!等等我!”路归元大叫一声,用力抱住眼前的人,猛的睁开双眼,就和一双瞪得溜圆的虎目“深情对望”。

路归元:“……”

塌鼻子大汉:“……”

“卧槽!流氓啊!”路归元一脚把人给踹到床底下,扯着被子把自己裹紧,像个被非礼的小媳妇怒瞪着敢非礼他的那个“流氓”。

流氓塌鼻子大汉扭动被床单撕开的布条绑成蚕蛹的身体,被捂住的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双瞪园的虎目怒瞪着路归元:明明是你先抱住我还喊我媳妇的,怎么就成我非礼你了?

路归元扫视房间,不见厉怀明的身影,包裹也不见了。用精神力查看整个客栈,就连那个赶车的老头和他的马车也不见了,只怕早就离开了客栈,现在已经不知道跑的有多远呢。

路归元气的捶床,砰的一下把整张床都锤塌了。塌鼻子大汉惊恐的咽了咽口水。

路归元咬牙切齿的道:“果真是没良心的小骗子!枉我这么掏心掏肺的对他,怕他路上遇到歹人无力反抗,千里迢迢来护送他,他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把我送到别的男人在床上!他就一点都不觉心酸嫉妒?真是太过分了!”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厉怀明把他送到别的男人的床上这个行为过分,还是一点都不会吃醋而过分。

等他冷静下来后,用冰冷无情的眼神看向地上的大汉。

大汉只觉自己仿佛置身在冰窖之中,冷气包裹住全身直入骨髓心脏,硬生生把他吓的连气都不敢喘,惊恐的看着的眼前的男人。

路归元声音喃喃,好像魔鬼的低语:“这人不但想打我媳妇的主意,还猜出了媳妇的身份,可不能把他留下来给媳妇找麻烦。这也是明哥儿想要我做的吧?唉,其实他不用这样提醒的,我自然会为他着想,帮他把这人给处理掉的,他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转而又想到,厉怀明把这人交给他处理,不就正是因为信任依赖他吗?

这么想着路归元又高兴了,用精神力凝成针直刺那大汉的头脑。

客栈中,大汉的同伴正在四处寻找他,就见大汉突然出现,疯疯癫癫的,见人又喊又叫,四处躲藏,看到一条狗,被口吠了两声就开始学着狗叫,用四肢爬地,真把自己当一条狗了。

他的同伴们手忙脚乱把大汉给抓起来用绳子捆绑住,有人碰他他就张口想要去咬,连话都不会说,只会像狗一样汪汪叫。

路归元确认大汉彻底没有恢复的可能,便悄悄地离开了客栈,往去京城的方向追去。

马车里的厉怀明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想到路归元醒来之后会有的反应,他就乐不可支,连口味欠佳的干粮和肉干吃到嘴里都是香的。

天黑前,他们又在一家客栈住下。

这一天晚上风平浪静并没有发生什么。

第二天等厉怀明收拾东西来到客栈门前的时候,老头已经牵着马车等在客栈门口了。

厉怀明跟他打声招呼就要上马车,突然身形一定,疑惑的看向一旁站着的老头:“老伯,我怎么觉得你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老头低着头不敢去看厉怀明,声音还是那样的苍老:“小先生看错了,老头我每天都这个样子,能有什么不一样?难道是我这几天没洗澡身上有臭味了?这个,出门在外,挺不方便的,小先生您还请多担待一些。”说着还干笑两声。

厉怀明眉头微皱,那异样感更强烈了,又仔细打量了老头几眼,只看的老头背后冷汗直掉,他才收回视线,一副或许真是我想多的样子,进了马车。

老头悄悄抹了一把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明哥儿怎么这么敏锐?

没错,这老头就是路归元假扮的,他扮得并不像,只是随便染白了些许头发,嘴巴沾上胡子,任谁一样都能看出真假。可他有精神力这个作弊器啊,只有将精神力糊在脸上,任谁看了都会受到影响,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个真正的老头。

厉怀明也受到了暗示以为这真的就是那个给他赶车的老头。

而原来那个老头现在还在客栈里呼呼大睡呢。

路归元把五十七两银子放在他的床头,并嘱咐客栈的掌柜把话传达给他,说是买下他的马车了,让他自己回去。

至于这五十七两银子当然是去那个塌鼻子大汉的房里搜他的包裹发现的。

只是没想到厉怀明的只觉那么敏锐,差点就现端倪了。

接下来路归元用精神力探路,总是很巧妙的避开了路上的各种麻烦。

因为厉怀明实在太过敏锐,怕被厉怀明发现什么端倪,也不敢故意错过宿头号跟厉怀明来个荒郊野外二人世界,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照路程的规划,每天都赶在天黑前找到客栈,或者是在遇到的村庄找人家借宿。

因为太过顺利两人仅用了十天就到达了京城。

现在武定侯府的形势又不明,不宜太早暴露身份,厉怀明在路上便买了帷帽把脸遮住。

守城的士兵查看户籍路引的时候愣了愣,深深的看了厉怀明几眼。

厉怀明的心微微提起,这人怕是认出自己来了。

正想着这人要是当众暴露他的身份,他该怎么办的时候,就见那个士兵突然双眼茫然了一下然后就把路引递还给厉怀明,挥手让他交了钱就快走了,仿佛没有认出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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