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陆野和唐墨从市医院门口出来,并肩往街对面的面馆走去，陆野点了两碗面后坐在了唐墨身侧椅子上。

还是那个老位置，一眼就能看到医院门口的动静。

“你那时候就天天在这吃面？”

陆野抽出一双筷子，用桌上的清水冲了一遍,递给唐墨,“嗯,每天都来,想见你,想给你道歉，可是不知道怎么说。”

唐墨笑弯了眼，骂了个笨字。

今天是六儿和于雄伟回西北的日子,戎城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早上还给陆野通过电话。

“真的不去送送你的战友们？”唐墨问道。

陆野倒水的手顿了一秒，摇摇头，“已经告过别了，还会再见的。”

前几天,六儿和于雄伟趁着事情不忙,抽空找陆野吃了顿饭，那天几人喝得大醉，还是服务员给电话打到了唐墨这,才把几人给弄回家的。

那晚，陆野在房间抱着唐墨不松手，说了一夜的话，说两句就寻着唐墨的嘴碰一碰，像个小孩似的，唐墨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心软得很,任由他胡闹了一夜。

其实陆野是开心的，在唐墨面前，将情绪坦诚的表露出来。

老板端着两碗面上桌，热腾腾的，飘着香味，上面还有个荷包蛋，边角煎的脆脆的，中间鼓鼓囊囊的蛋黄。

两人在面馆将就着吃了午饭，唐墨回医院陪宋姨，陆野去货运公司出车。

一切都在慢慢往着正常的轨迹行走着，宋姨病情有所好转，能慢慢开始接受治疗，画展顺利开放，拍卖的钱全都做了爱心援助，陆野辞了工地和送货的工作，跑起了货车，先从短途开始。

陆野伤好之后，唐墨陪着他回了趟小镇见爷爷，两人在小镇住了几天，老头儿嘴上不说什么，每天去隔壁听曲儿时，都会和旁人提几句，孙子回来了，带着个特漂亮的媳妇。

唐墨在小镇住着时，和陆野出门闲逛碰到家修复玉器的小店，她找出了那摔碎的玉镯，想修复，可惜，玉镯碎的太厉害了，没办法，唐墨情绪低落了好久。

第二天一早，唐墨醒过来，枕边放着一只崭新的木盒，里面放着一只通透漂亮的玉镯，上面还刻了她的名字。

陆野说，碎的那只好好保管着，永远珍重，这只带在手上，永远被圈住。

冬日过后的初春，陆野和唐墨说想去西北一个偏僻的山区，那里是李凡的故乡，也是他沉睡的地方。

唐墨二话没说，安排好一切后，说要和陆野同行。

两人在初春的暖阳里到达了那个山区，冰雪还未消散，进山的道路崎岖，走得很艰难。

到了之后，他们并没有去找李凡的家人，陆野托人将一叠厚厚的信封带给了李凡家人，又问到了李凡现在安置的归处，陆野带着唐墨找到了李凡沉睡的地方。

小小的一座墓碑，简单纯朴却屹立在山丘中，熠熠生辉。

陆野将一束花放在墓前，看着那张笑开了眼的照片，平静，绵长。

“凡子，怪我吗？那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来看你。”

墓碑上的人总是笑着，不论遇到什么事，都是扬着嘴角，即便是生命的最后一刻。

“对不起，以前我过不了自己那关，不敢来见你，囚困在自我束缚中，让你等久了。”

唐墨安静的站在陆野旁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视线同样落在那张黑白照片上。

“如果有来生，我还愿意和你同做兄弟，同上战场，共洒热血，我永远记得国旗下的宣誓。”

“忠于祖国，忠于人民。”

说完，两人朝着那张笑脸深深的鞠了一躬。

起身时，唐墨眼底柔软，心底飘出轻轻的一句，“都会好好的。”

从西北回程的路上，唐墨突发奇想，和陆野说想转道去稻城。

陆野问她为什么，唐墨不肯说，神神秘秘的，只说想去稻城。陆野算着日子，离下趟发车还有几天，便顺了唐墨的心思，中途转机飞去了稻城。

初春的雪还没化开，稻城雾蒙蒙的一片，山顶萦绕着像隔了很远似的，走近了，雾气把人都团住，笼在其中。

他们定了一家很出名的名宿，可以在稻城看到日出。但他们来的时机不太好，山上雾大，老板告诉唐墨不一样看到的。

看不看得到另说，第二天四五点就得起床，唐墨缩在陆野怀里被人哄劝着起床，睡梦里什么看日出，看美景的心思都没了，像只无尾熊似的，趴在陆野身上一点不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