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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对峙(1 / 2)

偏殿中,楚宁被迫趴在萧煜的胸口,感受着充盈在鼻腔间的浓烈酒气,忍不住拿另一只手支在他胸膛间,想重新坐直身子。

然而萧煜模糊间感受到她的挣扎,攥着她手腕的手反而更加用力,整个人也下意识翻了个身,将她半边身子压在下面。

“阿宁……”他昏昏沉沉唤她的名,身子虽不听使唤,却仍下意识将脑袋贴近她的脖颈不住磨蹭起来。

“殿下,别——”楚宁忍不住蹙眉,用力抵住他的胸膛,却完全无法将他推开。

屋里的光线虽昏暗,她仍十分害怕被他发现内里亵衣的不同。

好在,片刻后,屋里便响起敲门声,翠荷谨慎的声音响起:“殿下,醒酒汤来了。”

“进来!”楚宁忍着不适先一步扬声吩咐。

屋门被推开又阖上,翠荷端着醒酒汤行到榻边,半点没因榻上的情形而迟疑。

“殿下,该用醒酒汤了。”楚宁尽力软下身子,侧过脸在他耳边温柔轻呼。

屋外带进来的一阵冷气似乎令萧煜稍稍清醒了些。他不适地皱眉,艰难地重新翻身躺回去,由着楚宁与翠荷两个一起将他扶起坐好,将醒酒汤一勺一勺喂入他口中。

他方才在宴上喝的酒多,吃的饭食却少,因此醉得不平日更厉害些,混沌地饮了半碗后,不小心呛了下,胸口的衣襟上登时多了一片水渍。

楚宁将两个内侍唤进来,替萧煜将身上的衣袍脱下,只余里头的亵衣亵裤,才令他重新躺下,盖上锦被。

屋里的灯又被熄了一盏,他仰面躺着,很快闭眼沉睡过去。

平缓的呼吸声在寂静无声的屋里显得格外绵长,楚宁低头看了他片刻,确认他果真熟睡过去,这才站起身,带着翠荷走到外间。

“娘子,奴婢同大监说过了。”翠荷的眼睛里闪着几分紧张,说话的声音也压得极低,“大监请娘子往西面宜秋门内的第三间偏殿去。”

楚宁听得心头一跳,下意识转身望向内室,见萧煜依旧沉睡着,毫无所觉,这才稍稍镇定下来。

她咬了咬唇,又整了整因方才那一阵纠缠而凌乱的衣衫和发髻,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替我在这儿守着,殿下若醒了,便说我的镯子落在路上了。”

翠荷应下,想了想,道:“娘子小心些。”

楚宁点头,取下腕上的镯子收入袖中,转身拉开屋门,冲守在外的两个内侍吩咐:“殿下睡了,恐怕要有一个时辰才会醒,你们将方才脱下的衣物送回东宫去浆洗,再送一套干净的来,另外,记得让人备些清粥,待殿下醒了要用。”

两人不疑有他,一一应下后,匆匆往东宫赶去。

外头没了人,四周一下子空旷寂寥起来。

这儿虽离正殿不远,却并没有相同的欢快气氛。

楚宁顿了顿,独自一人沿着小路往西侧行去。

正殿中,齐沉香献舞毕,自觉未出半点差错,宾客们也格外热情,心里正有几分喜悦,可往不远处的主座上看时,却已不见了萧恪之的踪影。

她心里沉了沉,勉强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向宾客们致意后,才从高台上下来,一见身边的侍女,便压低声问:“怎不见圣人?”

她先前往那边看时,萧恪之分明还在座上,怎这片刻的功夫却没了影子?想起方才遇见的找二娘,心里顿时涌起不适感。

“圣人……圣人说乏了,要去歇息了……”侍女斟酌着措辞,说得有些艰难,“不过,圣人说娘子跳得极好,还让人送了一百金来赏赐给娘子呢。”

她说罢,忙将一旁铺得整整齐齐的金蛙捧到眼前。

齐沉香垂眸瞥了一眼,方才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

王公贵族之家,最不缺的就是金银财宝,他哪怕当面夸赞一句,也比赏这一百金更让人欣喜。

“收起来吧。”

她神色淡淡,不再看这些金灿灿的小金蛙,却将视线往女眷们的坐席上扫去。

席上依旧觥筹交错,笑语不断,只是独独少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赵玉娥不见了。

齐沉香顿时蹙眉,来回寻了两遍都未寻到,不禁问:“赵二娘呢?”

侍女一愣,仔细回想一番,忽然脸色一白:“方才奴婢看见圣人走后,赵二娘也离席了……”

齐沉香沉默一瞬,连衣裙也不换了,转身朝着侧殿的方向行去。

赵玉娥走了不过片刻,她一路召了两个内侍问过,很快便在西侧偏殿附近寻到了。

只见她坐在一处弯曲长廊边,头顶一盏明灯悬着,恰好在她身上。她一手支额,眼眸微眯,仿佛有些醉意,分明是深秋初冬的寒冷时节,她却将外袍脱了,只剩下内里的单薄衣裙,隔着数丈的距离,齐沉香都能清晰地看到她胸口袒露在灯下的诱人沟壑。

而就在她所在长廊的北面不远处,刘康正带着两个内侍站在一间偏殿外。那间偏殿殿门紧闭,亮着明黄的烛光,毫无疑问是萧恪之暂歇之处。

齐沉香看得眼皮一跳,一贯的贵女风度也差点维持不住。

如此模样,谁还能不知赵玉娥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是借着醉酒的理由,等在皇帝的必经之道上,好趁机早就一番“偶遇”,做些什么,与先前在街道上的行径一样,大胆放浪,令人不齿!

齐沉香素来端庄自持,本不大将赵玉娥这般出身将门世家的女郎放在眼里,如今却自觉受到挑衅,气得不轻。

她到底年轻,不如姑母齐太后那般沉得住气,站在原地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肃着脸上前,道:“夫人这是怎么了,这样冷的天气,竟独自一人坐在廊边吹风,若冻出风寒可怎么办?”

赵玉娥闻言慢慢坐直身子,刻意勾画过的眼眸似笑非笑地望过去:“原来是齐家六娘。今日是太后的寿宴,我才回长安,许久未曾这般开怀过,方才不留神多饮了几杯,此刻有些醉了,便在这儿散散酒意。”

她显然准备得十分充分,从发髻到衣饰,无一不是精心挑选过的,就连透着粉的面颊也让人一时分不清到底是抹了胭脂,还是果真有了醉意。

齐沉香还是个未出阁的年轻女郎,饶是大凉风气再开放,过去也鲜少见到这样大胆而露骨的行径,感到不忿的同时,脸颊也悄悄涨红了。

“有那么多空着的殿宇,若你果真醉了,何不进屋歇息,却偏要在圣人落脚处逗留不去?”

她说着,目光扫一眼不远处的刘康。

刘康依旧站在远处,也不知是尚未察觉这边的异样,还是根本不愿掺合其中。

赵玉娥笑了笑,见她执意要将话挑明,也不恼,只让一旁的侍女将厚重的外袍递来披在身上,前襟却依旧没有合拢。

“齐娘子既要把话说明白,我便也不绕弯子了。”她从廊边站起来,一步步走到齐沉香面前,借着身量上微微高出的那一点角度垂眼俯视道,“齐家的意思,朝野上下应当无人不知,你放心,我不傻,不会阻你的道。”

齐沉香一怔,一时不懂她这话是何意。

赵玉娥见她怔愣的模样,不禁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几丝嘲意:“只是,你们齐家要后位便罢了,至于别的——做人可不能太贪心,堂堂天子,自然不会只守着一个女人,三宫六院,佳丽无数,我替我自己求一个名位,不过分吧?”

话音落下,齐沉香被堵得好久说不出话。

她知道这话没错,她既要嫁给天子,就不该奢望将来后宫中只有她一个女人。可即便如此,被人当面揭穿这个事实,仍让她心里一阵难堪。

况且,眼下圣人的态度始终不明了,一切都只是太后与父亲的安排,而她还未成为皇后,竟已经要面临别的女人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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